“好,我都聽您的安排。”許三春應了。織錦府里究竟怎么回事,崔瑤和淑娘子都比她更了解,她聽命行事就是。
崔瑤交給她一個繡牌,道:“你先在府學里休息幾日,我這里準備好了就出發。蘊智堂和存道樓,你想去就行。”
有了這個繡牌,許三春就能在府學里通行無阻。
崔瑤替許三春準備的住處,仍然是她院子里的廂房。不同之處,則多了月蘭伺候。
一路走來,因為坐馬車不舒服的原因,許三春也沒有問過月蘭,這會兒在府學安頓下來,她才有精力過問。
“月蘭,我之前在府學里沒有見過你?”
月蘭替她鋪好了床,笑著回話道:“回才娘的話,婢子原本在京里織錦府伺候。淑娘子擔心您這里不安全,才特意遣了我來。”
“淑娘子說了,往后婢子就跟著您。”
原來是這樣?
許三春還以為,月蘭是崔娘子所遣,沒想到卻是淑娘子從京里派出來。而且,一直跟著她?
“這,我不過是一個才娘,哪里需要有人伺候了。”能掌著鎮學的才娘,才有婢女伺候,普通的才娘都是沒有的。
“您別擔心,淑娘子發了話,沒有人敢說您半個不字。”月蘭以為,許三春是擔心被人非議。
許三春也沒有解釋,既然這是淑娘子的意思,她也不好推拒。月蘭從京里來,自己要是拒絕了,說不定還以為她伺候的不好,會被怪罪。
眼看就要離開,崔瑤忙碌起來。
安排好府學內外的事情,也安排即將出發的行程。這一次,她們是旗幟鮮明的上京,誰也不知道賢娘子會不會狗急跳墻,再做出什么來。
隨行的護衛人員,路線,都必須思慮周詳。
而這幾日,許三春都在存道樓里泡著。縣學的陣法圖,她已經全部學完,換句話說,關于才娘的課程并沒有什么可值得再學習的。
而府學的課程,主要針對婉娘,對當初的許三春來說有些困難,但對如今的她來說,卻是剛好。
由于時間不多,許三春也就囫圇吞棗地將能學到的陣法圖都學了一遍,剩下的就是需要時間來進行熟練的問題。
兩日后,東烏府繡學的三層樓船,從碼頭出發,直奔京城而去。而途中的一個必經之地,便是五安郡的郡城。
樓船前方,一桿東烏府繡學的紅底繡金字大旗,迎風獵獵作響。隨行的,足足有兩隊錦衣衛之多,其中有兩名是從京里來的高手。
崔瑤與許三春住在三樓,二樓是錦衣衛的住處,最下面一層是船夫水手廚娘等下人。
“三春,你可害怕?”崔瑤扶著欄桿,看著兩岸不斷掠過的景色,問著她。
“有些事情,并不是害怕就不去做的。”
“好!”崔瑤擊掌道:“說得好。就如這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退一步,步步退,將來就會退無可退。”
縱然前途風險難測,但這此刻,兩人滿懷豪情。
她們出發的消息,洛邑城的織錦府自然知曉。
“薛敏君,你這身什么意思?”賢娘子粱九看著淑娘子薛敏君,陰測測問道:“那件事,原就與我沒有半點干系。這都過去了好幾個月,你非抓著不放?”
“我不過是要討一個公道。”薛敏君沉聲道:“你做過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粱九朝著朱妗拱手,“還望朱大人替我主持公道。”
明明是她先挑起這場爭斗,如今卻裝得一派無辜,惡人先告狀。這一切,都讓薛敏君心頭大恨。這件事,她必須要對方付出代價,哪怕是大織錦官包庇粱九,她也不能認輸。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崔瑤帶著許三春上京后,我們當庭對質,就可分明。”薛敏君道:“你若心頭沒有鬼,就不怕對質。”
“那崔瑤是你的人,她說的話也能信?”粱九翻了個白眼道:“還不是你讓她說什么,就說什么。”
“許三春是去年的繡娘,這你無話可說吧?”薛敏君針鋒相對的反駁。
“她收了你的好處,自然是向著你說話。”
薛敏君冷哼一聲,道:“據我所知,有人還提出了讓她直接成為婉娘呢。如此罔顧繡學制度,越級的事情,請恕我做不到!”
“你!”
兩人唇槍舌戰,朱妗一拍桌面,道:“好了!既然如此,就等人來了再說。”
薛敏君起身施禮,道:“上次的人犯,就在上京途中死去。這次,假如許三春在路上有個什么閃失,那就是你粱九所為!”
“跟我有關系嗎?那是你的人犯。”粱九怎么肯認。
“除了你沒別人。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許三春若不能抵京,我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去告御狀!”
這里是京城,淑娘子經營數載,并不是沒有通天的手段。
逼急了,無非是魚死網破。
聽她這樣說,粱九眼里明顯瑟縮了一下。她接到許三春上京的消息后,就已經密謀要在路上伏擊。
但薛敏君先發制人,不管有沒有證據,都把許三春遭遇到的意外歸到她頭上,這讓她有點投鼠忌器。
對此,朱妗十分不悅。
賢良淑德四名織錦官,各有派系,對此朱妗心知肚明。而這其中的一些矛盾,還是她親手造成。
坐在她的位置上,并不想要看見下面一團和氣。
然而,鬧成這樣,甚至可能會鬧到皇上跟前,威脅到她的地位,那就不一樣。
私底下,她吩咐粱九:“許三春要來,你就讓她來。只是個沒經過什么事的小姑娘,也沒什么證據在手,你怕什么?”
粱九頗有些不情愿。
對她來說,最安全最沒有風險的,就只有死人。
朱妗看了她一樣,道:“不管怎樣,還有我在。”她給粱九吃了一顆定心丸。
粱九是能替她斂財的人,她自然是要偏幫著她。粱九和薛敏君的爭斗,小打小鬧她不會管,但這件事薛敏君擺明了不會善罷甘休。
若許三春在上京途中丟了性命,就會刺激到薛敏君。狗急了還跳墻,何況薛敏君也是四名織錦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