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必須死

第二百一十八章 過分

是的,在京城里,只有這幾個衙門有抓捕犯人的權利。當初,為了弄明白自己的處境,許三春在存道樓里將她能找到的律法書籍,統統都讀了一遍。

她不會弄錯。

然而,那名女官只嗤笑一聲,道:“織錦府,自然有織錦府的規矩。想來,你就是那名許三春許才娘。身為譚安縣學的才娘,不安分守己,妄自出現在京城,今日就連同你一起抓捕!”

只見她一揮手,織錦衛蜂擁而上。配劍的寒光,在許三春的臉上閃爍著。

他們都是賢娘子的人,才不會管什么律法,只管聽命行事。

織錦府的事情,誰又敢來過問?

崔瑤握了握許三春的手,低聲問道:“你怕嗎?”

“不怕。”

“那就好。我們去織錦府的大牢里,走上這么一遭。”崔瑤踏前一步,看著女官凜然道:“你要抓我可以,但莫怪我沒有提醒你,這種過分的行徑,頂多只能得意一時!”

女官冷笑,“那就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后!”

當街抓捕慧心娘,這樣的行為確實過分。但粱九的目的,就是要過分,為的就是觸怒薛敏君,試探她的底線。

崔瑤吩咐葦絲,“你和月蘭先回去,把東西拿好。”那套紅瑪瑙頭面,是她替許三春準備的嫁妝,不能有了閃失。

葦絲應了,擔憂地看著崔瑤。

崔瑤笑了笑,低聲道:“我沒事,你們回去就知道了。”

看著葦絲和月蘭離去,女官并沒有阻攔。

她的目標只是崔瑤與許三春兩人而已,如今目的已達,沒必要再去為難兩個下人。眾目睽睽之下,這么多人對付兩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已經足夠了。

其余的,她還要些臉面,不能讓人在背后說她是因為眼紅,所以是為了搶奪瑞麟閣的珠寶首飾。

“可以走了嗎?”女官不耐煩地看著崔瑤,只要她敢反抗,自己就真敢讓人動手。

“走!你在前面帶路。”

女官氣結,分明是她來抓人,怎么變成了帶路?但任務,總是要完成的。

崔瑤的鎮定,也感染了許三春。

這里不是法外之地,乃是天子腳下的洛邑城。織錦府可以蠻不講理,但淑娘子也不是擺設。

織錦府的牢獄,就設在織錦府的后衙,是許三春見過的瓊樓陣。

只不過,同樣是這個名字,里面的景色卻完全不一樣。東烏府的瓊樓陣,乃鳥語花香的人間仙境,而這里則是陰森可怖的監牢。

而這里和東烏府的瓊樓陣最大的不同在于,進去的人再想要出來,就必須持著對應的符印。而這符印,都掌握在看管的獄卒手上。

所以,其實這里根本沒有必要與真正的監獄一樣,人犯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如此布置,是為了折磨犯人,讓他們更加敬畏織錦府的存在。

“別怕!”崔瑤低聲道:“有淑娘子在,我們都不會有事。”她剛說了這么一句,就被獄卒帶走,只留下許三春一人。

許三春一言不發,只默默觀察著,究竟要把自己帶去哪里。

兩側的甬道又長又黑,唯有從頭頂上投射下來些微的亮光。深灰色的高墻,挾著迫人的氣勢撲面而來,仿佛要將人壓倒。

走了約莫有兩刻鐘,押著她的人在墻邊停了腳步,輕輕扣了三聲,然后靜靜等待。

幾息之后,墻壁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扇門。若是換在以前,許三春一定會大吃一驚,但這里是陣法圖,出現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獄卒打開門,推了許三春一把,喝道:“進去!”

許三春被推了一個踉蹌,進門穩住身子后,才打量四周。

這個房間,極盡奢華之能事,莫說在監獄中,就算是在最繁華的西市里,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布置。

紫檀木案幾上,擺放著八角瑞獸鎏金香爐,里面燃著的香料,光聞著就知道并非凡品。地上鋪著的,是比在瑞麟閣雅室還要厚實柔軟的地毯,就連天花板上,也掛著綃金紗帳。

粱九半躺在一張鏤空玫瑰貴妃榻上,抽著一桿水煙,懶洋洋地看著許三春。

“你來了?”粱九指了指腳邊一個錦凳,道:“坐。”許三春依言坐下。

“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

“放肆!”伺候著粱九的侍女喝道:“賢娘子當前,還不快些見禮!”

粱九擺了擺手,在案幾上磕了磕煙袋,道:“不礙事。第一次見到我,又是在這里,年輕人不知道也是有的。”

許三春一臉驚慌,忙上前見禮,“許三春見過賢娘子。”

粱九的身份,她在邁入房內時就有猜測,如今果然是。她倒要看看,這個高高在上的賢娘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也看見了。”粱九用胳膊劃了個半圓,道:“就算在這里,我也能擁有這一切。”她語氣傲然,抬著下巴看著許三春,問道:“她薛敏君,能給你什么?”

有了錢,就有了一切!

“我……”許三春不安地攪著手指,道:“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粱九放聲大笑了幾聲,道:“當初我讓人去找你,你拒絕了我。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選擇!”

她的目光,陡然變得如毒針一般銳利森冷,冷聲道:“這次,你想好了再說。”

威逼利誘,這是粱九常用的手段。

許三春,如果能利用,就再好不過。若不能,她也不介意毀了她!

在洛邑城里,確實不能取人性命。但要毀掉一個人的法子,并非只有要她命這條路。這里,可是織錦府。

許三春看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她不是在說笑,她是認真的。到了此時,想要再蒙混過關,也是不行了。

見她沉默,粱九道:“一邊是富貴榮華,你跟著我,我絕不會虧待了你!也無須你做什么,只要你明日當庭指證薛敏君她無事生非即可。”

“怎么樣,很簡單吧?”

粱九的話,就好像淬了毒的蜜糖,在許三春耳邊回蕩。

“薛敏君也好,崔瑤也罷,你別以為她們就你好,就沒有原因。”粱九繼續,“若不是因為你的天資出眾,你以為,她們會多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