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來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想錯了。
他是認真的。
認真的將她放在心上,認真地履行著關于荊南國的一切承諾,甚至不惜將原有的王皇后廢掉,打入冷宮中。
而她,也從眾臣口中禍國殃民的妖女,終于等上了最尊貴的皇后之位。
母儀天下,這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是皇帝對她獨一無二的無邊寵愛,才將她推到了這個位置,是他的支持才令她坐穩了后位。
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允諾了她,只有兩人誕下的皇子,才會是一國之儲君——太子。
這一切,難道真的是為了那一次回眸?
堂堂一國之君,當真為了自己而一見傾心?
這樣的事實,讓她從剛開始的不敢相信,到后來被他的行動打消了懷疑。他言行合一,都在傾訴著這份真實。
她遠在異國他鄉,卻慢慢地有了安全感,全心依賴著眼前這個男人。他是她的丈夫,她的天,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君臨天下的皇帝,是一名強大的男人。
如今,更有了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
看著他們純真無邪的容顏,姬皇后就覺得,上天是善待她的,這一切就好像在做夢一般不真實。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別操心。”嵩烈帝握了握她的指尖,在她耳畔低語:“朕還等著你養好了身子,多給朕生幾個大胖小子。”
“皇上,您說什么呢?”姬皇后因體虛而蒼白的面頰上,浮起一抹嬌羞,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
嵩烈帝放聲大笑,道:“我的皇后,可是害羞了?”他又叮囑了一番,才離開鳳儀宮。為了她能好好養身子,這段時間他都沒有在這里歇息,但也沒有踏足后宮。
準確地說,自從姬皇后來到洛邑之后,嵩烈帝就沒有寵幸過后宮任何一個妃子。
“娘娘您先歇著吧,”紀青扶著她躺下,笑道:“皇上對您可真好,方才還打發人來說,他就在御書房歇下了,讓人來問您晚飯吃的如何。”
莫說是帝后,莫說嵩烈帝是一國之君。就算是在民間,哪怕是個屠夫,有點閑錢都想討一房小老婆,能做到像皇帝這樣的男人,又有幾個?
紀青的父親,是荊南國內的輔政大臣。當年荊南國戰敗,不得不獻出公主。紀青從小就跟她情同姐妹,在宮中伴隨著她一同長大。看見對陌生命運心懷恐懼的她,便自愿陪伴著她前來。
而荊南國主,則將紀青納入了滕嫁的名單。國主也是好意,紀青本就是重臣之女,有她作為滕嫁,分量足夠,還能替女兒共同分擔后宮中的風險。
但是,她怎么能讓好姐妹落得滕嫁的命運?更何況,她知道紀青與冉耿相互有情。但是,當她看見名單時已經晚了。
不過還好,到了洛邑城后,皇帝并沒有碰紀青一根手指頭,她就順勢將紀青留在了自己身邊,作為心腹大宮女。
她已經打算好了,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讓紀青返回荊南國。她不能為了自己,而犧牲了好姐妹的一生。
姬皇后扶著紀青的手躺下,看著她笑道:“再過幾日,我就跟皇上說,遣一隊人回去荊南國報喜,你就跟著回去。”
眼下,就是合適的時機。
“娘娘……”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紀青的眼里閃著感動的淚光,卻又含著深深的不舍。她這一去,天南地北,注定兩人將無法再見。
紀青想了想,緩緩搖頭道:“不,等下次吧。娘娘您這才剛生完皇子皇女,身子還虛著,不能沒了人。”
“有這么多人呢。”姬皇后的纖指劃拉出小半個弧線,指著滿屋子安靜侍立著的宮人,道:“你也看見了,我過得很好,不用惦記。”
她確實過得很好,這一點紀青都看在眼里。
“婢子……”她吸了吸鼻子,道:“婢子只是不舍得您。”
姬皇后將她的手握住,看著她認真道:“你也是嬌養著長大的官家小姐,因為我而受了這么多罪。我怎么忍心,讓你一輩子在這宮中為奴?”
皇后身邊的大丫鬟也好,心腹侍女也罷,這都是說起來好聽。真實的身份,不過是奴婢罷了。
紀青原本就不屬于這里,她應該回去,回去荊南國里,享受她本應獲得的生活。
“冉耿他一直在等你。”姬皇后打趣道:“再等下去,他可就成望妻石了。”
“公主!”紀青一急,舊日的稱呼脫口而出,整張臉都羞得通紅。
姬皇后打了個哈欠,道:“我可不想做那個棒打鴛鴦的人。”紀青,也應該獲得她自己的幸福。
聽她提起冉耿,紀青的心里滿是羞意。起身替她拉上了絲被,默默想著心事,自己或許是到了應該回去的時候。
這么一想,思念便不可遏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她甚至能想象,當他見到自己時的那個呆瓜樣子。唔,自己還是不要寫信回去了,就給他一個驚喜,看看他究竟能呆成什么樣子。
想到這里,紀青忍不住撲哧一下樂了出聲。她連忙環顧四周,捂住自己的嘴輕手輕腳的下去。
那個時候的主仆兩人,都沒想到過,接下來的風云突變打亂了她們所有的計劃,粉碎了這虛幻的美好。
夢醒的結局,是無人能預料到的鮮血淋漓。
姬皇后再次醒來時,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切。她好像處于一個透明的氣泡中,能看見外面的景物和人,但她心里卻清晰的知道外面的一切都不能干擾她。
她能成為荊南國的圣女,憑借的正是她在陣法上的造詣。
姬皇后的目光,投向了氣泡中的另外一人。一個全身上下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她面容蒼老,臉上溝壑縱橫,只有眼里的精光讓她看起來還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你是誰?”姬皇后往后退著,防備地將絲被抱到胸前,右手卻不著痕跡地摸向枕頭下放置的那柄玉匕。
黑袍老嫗“嘿嘿嘿”地干笑了幾聲,讓她看起來更加形容可怖。“我是誰不重要,你那把玉匕也防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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