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必須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嫁妝

蔡紫妍的資質,在蔡家的下一代中,乃是出類拔萃的存在。或者這么說,在世家的淘汰機制下,每一個剩下來的嫡子嫡女,都有不凡之處。

就看花莯容,她脾性直爽,但因為一身暴力,誰又敢在她面前去耍弄陰謀詭計?

也不是沒有人這樣想過,更有人這樣做過,但無一不是凄涼收場。花莯容是直來直往的人,奈何在她身后,站在一個無人能猜透心思的弟弟花暮辰。

膽敢欺瞞利用花莯容的人,陰謀都會被花暮辰無情戳穿。到最后,斷胳膊斷腿都是小事,渾身經絡寸斷,從此成為廢人的就有好幾個。這還是因為花莯容心軟的緣故。

所謂“以力破巧”,不外如是。

再回到蔡紫妍身上,她的性子或許驕矜了些,但身為世家之女,驕矜些也是常理,并不是什么罪過。

蔡家在她身上花了多少資源?這個問題,只有蔡家家主才能回答得上來。但就旁人看在眼里的,就一定不會少了。

曾經,她是花暮辰未來妻子的熱門人選之一。

然而如今又發生了什么?

說沒,就沒了。

蔡家在蔡紫妍身上所有付出的一切,都打了水漂。

嵩烈帝宣稱是蔡紫妍對花暮辰下了心蠱,想要謀害他的性命,因此下令賜死。這個理由,真正相信的人卻沒有幾家。

世間事便是如此可笑,當事情真相擺在眼前時,卻無人肯信。

他們只看到蔡家捏著鼻子認了,還不得不將另一名優秀的嫡子遣到洛邑城來,作為補償。

而這些心思,絲毫不能影響這場盛大的婚禮。

十月十六日,天色還未亮起,零星小雨從空中紛揚而下。雙月無光,群星在陰云后隱沒了身形。

許三春在月蘭的伺候下,從里到外穿上一件又一件的吉服。嫡出公主的禮服本就厚重,她穿的又是大婚吉服,就又更多了幾層。

好在這已是初冬,否則還不被熱死。

她的頭發如瀑而下,吳貴妃親自持著發梳,一下又一下地替她梳著長發,口中唱著吉祥的出嫁歌。

梳完了頭,宮人用這柄吉祥象牙發梳將她的頭發全部盤起。從今日起,她就告別了少女的身份,正式嫁做他人婦。

頭上的發髻層層疊疊盤起,用一套貴重的紅寶石瓔珞頭面作為裝飾。在發髻正中,壓了一個嵌珠紅珊瑚孔雀鏤空環,最后再加上一個嵌滿了大大小小寶石的鳳冠,才算完成了頭飾。

許三春扶著頭,簡直懷疑脖子會不會被這樣沉重的頭飾給壓斷。

她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如此穿著裝扮如此華麗隆重的一天,如此的珠光寶氣。

打量著鏡中的自己,她不得不承認,這樣華貴的首飾,襯上喜慶的新娘妝容,與紅得耀眼的大婚吉服,將她的美展露無遺。

氤氳著的珠光沒有奪去她容顏的光華,反而讓她的絕世姿容擁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艷麗。華貴、典雅、莊重,令凡人不敢直視。

只是,這還是自己嗎?

許三春在心里輕輕問了自己這一個問題。

你別忘了,你是從何處來。

她在心里告誡著自己,不要被這樣的榮華富貴給迷了眼迷了心。

公主出嫁,和民間嫁女有所不同。

那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于新郎親迎時,無須過五關斬六將才能見到自己的公主新娘。這里可是皇宮,公主大婚也不能松了警戒。

許三春在女官的牽引之下,來到了嵩烈帝跟前。

“兒臣,謝過父皇恩典,拜別父皇。”她身上的禮服太過繁重,不得不在左右兩個女官的攙扶之下,才能拜下去。

嵩烈帝在龍椅上抬手,道“去吧!能看見昑兒出嫁,朕心愿已了。從此之后,要琴瑟和鳴,夫妻恩愛。”

花暮辰身著全身緋紅滾金邊的大婚吉服拜下,“臣婿定不會辜負陛下的恩德,定會一心一意對待公主,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這身吉服與他常穿的紅色一致,款式更為繁復精美。不得不承認,他或許是世間最適合穿紅色的男子,英挺的眉、燦若晨星的眼、高挺的鼻、噙著笑意的唇,無一不在訴說著他的高貴與優雅,皎如玉樹臨風前。

比他們兩人先抵達公主府的,是許三春的嫁妝。

嵩烈帝親口吩咐,由禮部宗正寺兩個衙門共同操辦的嫁妝,豐厚得令人咋舌。

從令人眼花繚亂的衣料、各種款式不一的珠寶釵環首飾,到一年四季的衣服、香料、各種想都想不到的細致用品,再到陪嫁的宮女太監……

每一樣東西,都有所講究,就連梳子都全部是吉祥的雙數,寓意著這對新人雙宿雙飛。

洛邑城的百姓們,今日總算大開了眼界,懂得了什么叫做皇帝嫁女。

這排場,足以讓他們津津樂道幾十年,還能將這故事給代代相傳下去。這樣的嫁妝,說是空前絕后也不為過。

旭日公主的嫁妝,由宮人抬著,從皇宮里出來,整整繞著洛邑城走了一圈,才最終進了公主府。

一來,是嵩烈帝有意要將這場婚事辦得天下皆知,彰顯他對旭日公主獨一無二的恩寵;二來,也實在是嫁妝太多的緣故。要是走正常的路,那嫁妝就得堵在路上。

這一日,整個洛邑城的百姓都涌上了街頭,來看這場熱鬧。

他們眼睜睜看著,那抬嫁妝的宮人都進了公主府里,后面從皇宮里出來的嫁妝隊伍還源源不斷,仿佛沒有個盡頭。

“夸嫁妝!這才叫夸嫁妝!”

一名婦人激動地使勁擰了旁邊自家男人的耳朵一下,道“你看看別人!在看看我!老娘嫁給你的時候,什么都沒有!”

那男人揉著耳朵嘟囔了一句“你也不看看,你是公主嗎?”

婦人的眼睛粘在嫁妝上那匹光鮮亮麗的緞子上挪不開眼,心不在焉的問他,“你剛剛說了什么?”

男人慌忙擺手,“我什么都沒說,你聽錯了吧?”

他在心里嘀咕著這明明是嫁妝,要怪只能怪你娘家太摳門,怎么就怪到我頭上來了?不過這樣的話,他也只敢在心里說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