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進了房間便躺到了床上。她方才確實挺生氣的,趁機沖謝映容發了一頓火,但也有幾分提醒對方的意思。
她自然能猜到,謝映容重生回來,把謝璞定罪的重要證據——那封偽造的書信——從書房里偷走了,讓曹家與曹氏陷入了尷尬的境地,算是救了謝璞一命,這是立了功的。
然而,從謝映容藏信時的言行來看,謝又覺得這姑娘不太聰明,卻盲目自信——明知道信很要緊,又不舍得毀信,曹氏一伙人都懷疑她了,她還堅持認為自己有辦法把信瞞過所有人保存下來。而事實上,她只是把東西藏在身上,或是在上房里找地方塞而已。若不是謝有個空間,手腳又快,信早就叫錢媽媽搜走了。
這種盲目的自信,只會讓謝映容一再碰壁。如果是平時,她碰壁是自己的事,謝也懶得管。但現在謝璞的案子關系到全家所有人的未來,謝映容又是個重生者,應該知道許多旁人不清楚的內|幕消息,謝實在不忍心看到她犯蠢,把自己給坑了,也順帶斷絕了謝家所有人的希望。
所以,她能提醒一把就提醒一把,以后也會仔細留意謝映容的動向,免得對方再做出什么自以為是的蠢事來。當然,如果謝映容能自己省悟,那就最好了。謝家這一群老弱婦孺,有個不省心的謝老太太,就夠讓人煩心的了,如果再添一個居心叵測的謝映容,其他人還哪里有精力去忙正事?!
謝聽到外頭大金姨娘與謝映容的交談,不由得睜開了雙眼。
這女兒是個糊涂蛋,做娘的卻算是個明白人。不管大金姨娘往日是什么作派,至少在大是大非上,她是分得清的。這樣也好,文氏身邊總要有個靠得住的幫手。宛琴雖然跟著謝家人回來,算是背叛了曹家,但她在曹氏面前找了個借口,裝作是忠心為主母著想的模樣,主仆間并未反目。謝有些擔心她還有反水的一天,不敢太過相信她。有個大金姨娘在,好歹能與宛琴形成制衡,順便還能幫著壓制一下謝映容。
謝聽著外頭院子里安靜下來,便開始閉目養神。這個身體剛剛大病初愈,又一向不太健壯,奔波大半日,實在是有些累了,兩條腿沉得象鉛灌的一般。
謝映真可能這輩子都沒走過這么長的路。
這樣下去不行呀。無論將來謝家能不能平安脫難,她都需要有個好身體。萬一謝璞最后還是叫曹家陷害成功了,等待著謝家女眷的不會是什么好日子。她繼續這么弱歪歪的,將來怎么生活?
謝開始為自己制定一個健身計劃,結果睡不著了。躺了半個小時,她還是爬了起來,決定去看哥哥謝謹之。
謝謹之住在最西邊的房間里,屋內跟其他的房間是差不多的格局,左右兩邊各有一張大床。由于謝謹之與謝涵之都生了病,便睡在一處。健康的謝徽之住在另一張床上,眼下并不在。
宛琴讓謝映芬睡在空床上,自己坐在床邊,一邊照看幾個孩子,一邊尋空做兩針女紅。新衣任務大部分都交給大金姨娘去做了,她只負責親生兒女的衣裳。有三個孩子需要她照看,因此她的進度并不快,不過做得很仔細。
見謝進來,宛琴連忙起身,柔順地小聲說:“二姑娘來看二少爺么?中午李大夫來過一趟,給二少爺診過脈,還換了一張方子。我喂二少爺吃過藥了,雖然人還沒醒,但比先前睡得安穩多了,氣色也好了些。”
謝仔細看了看謝謹之的臉色,確實如此,便暗暗松了口氣。謝謹之病得最重,又自小體弱多病,她還挺擔心的。現在看來,李六安的醫術還可以,把謝謹之的病情穩住了,接下來只需要慢慢調養。
謝又檢查了謝涵之與謝映芬的情況。這兩個孩子的狀態比謝謹之更理想一些。謝涵之已經退了燒,小臉白白的,但睡得很安穩。據宛琴說,午飯時他吃了一大碗粥下去,胃口不錯,可見病情好轉了許多。謝映芬同樣如此,她還能跟宛琴說話,幫著生母照看兩個生病的哥哥。只不過是人小體弱,這會子才睡著了。
謝對病人的痊愈情況還算滿意,正色對宛琴道:“姨娘辛苦了。”
宛琴怔了怔,微笑道:“這也是我職責所在,不敢說辛苦。”
謝點點頭:“姨娘守了這半日,想必也累了。他們三人都睡著了,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有什么事,不如姨娘去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我在這里守著他們,若有事,再去叫你。”
宛琴忙道:“這怎么好?原是我跟老太太、二太太打了包票,要把三位少爺姑娘照顧好的,怎能中途偷懶呢?二姑娘跟著二太太出門,也累了大半日了,還是回房休息去吧。”
謝搖頭:“你先去休息一下,養養精神,歇完再來換我。不然你一直這么守著,自己吃不好睡不好的,也跟著累倒了,誰來照顧病人?我接下來沒什么事可做了,就當作是打發時間。”
宛琴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就勞煩二姑娘了。我出去走一走,透透氣,就回來。”昨兒夜里她沒睡好,今日又在屋里坐了這大半日,腰酸背痛的,確實很不舒服,出去吹吹風,也能解解困。反正她兩個孩子病情都已好轉了,她也有閑情操心一下自己了。
宛琴出了房子,謝再查看一次三個小病人的狀況,替他們掖掖被角,擦擦汗什么的,忽然發覺這屋里似乎有些悶熱。
三個小病人都是因為感染了風寒才病倒的,這幾日又正值倒春寒,氣溫比較低,宛琴為防孩子們病情反復,就在屋里燒了炭盆,擺在兩張床之間。只是太陽升起來后,外頭暖和了許多,宛琴就減少了盆中的炭,將屋里的溫度稍稍下降了些。謝初從外頭進來時,只覺得屋中有點暖,旁的并未留意,等坐得久了,才有發悶的感覺。
她盯了炭盆兩眼,再扭頭去看門窗,發現北窗開著一條縫通風,頓時松了口氣。
還好宛琴有常識,沒鬧出一氧化碳中毒的事件。
不過這屋里通風條件不好,哪怕不會造成一氧化碳中毒,也很容易缺氧吧?就算是為了避免病人受涼,也不用搞得這么夸張呀。
謝起身把北窗小心再開大了一點兒,又去將房門開了一絲縫兒,好讓屋中空氣對流,又不至于太冷。等過上十分鐘左右,她才把房門關上了。
房間里的空氣已經清新了許多,原本彌漫的那種煙氣味兒也散盡了。謝再看床上躺著的三個孩子,依舊睡得香甜,并沒有異樣,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拎過一張椅子,在謝映芬床邊坐下,拿起宛琴做了一半的衣裳看了兩眼,便借著那塊布料做遮掩,從書房空間里挑了本書拿出來。
《繩結編織藝術》。唔,是時候復習一下小學時代的技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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