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里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文氏也說不清楚。
溫緒友夫妻也只是聽到點兒風聲,具體的詳情知道得并不多。但趙家是士林名門,與溫緒友是一個階層一個圈子的。趙家那邊發生了風波,在整個金陵城士林圈內,肯定都會形成話題。
溫緒友察覺到,傳言散播的速度有些太快了。昨天才發生的事,還是不大光彩的事,今天居然就傳到了朝堂上、部寺間,有些反常。以趙家在朝野間的名望,竟然還不能制止流言散播,也未能延緩流言傳開的速度,背后定然有貓膩。再聯系到近日有傳聞說,趙家千金很有可能成為東宮太子妃,外頭的流言背后,興許會有不少高門大戶的暗中攪和。這意味著,金陵城中又要不平靜了。
這種事,本來跟溫緒友夫妻關系也不大,他們當個吃瓜觀眾就行了。只是溫緒友夫人聽別人說起,知道謝家的婦孺昨日也到那家道觀去了,他們家的頂梁柱謝璞眼下不在京城,前些日子還得罪了曹家,生怕他們會被殃及池魚,因此才會特地過來提醒一句。
反正謝家人馬上就要離京了,只要別插手管不該管的事,說不該說的話,留在京中的謝老太太與兩個小姑娘也低調度日,不要摻和什么,他們就應該不會有什么麻煩。
文氏說起這些,就忍不住發愁:“怎么就這樣不巧呢?我們不過是去看個戲罷了。老太太有興趣,我們才會陪她走一趟的。趙家也是名聲很好的人家,與我們謝家并無舊怨,昨兒去道觀的也有我們家從前的熟人。你哥哥們還說,遇到朋友了,聊得很盡興呢。這還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出了事,真不知道該叫人說什么好。”
謝謹之問文氏:“趙家在那道觀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氏只能給個含糊的回答:“你們溫嬸嬸說,好象是去看戲的人家里,有女眷與男子私會,被趙家人撞破了,嚷嚷開來,叫人看了笑話。后來又因趙家小姐離開得早,并未與長輩們同行,便有人嚼她的舌頭,說她就是與人私會的那個,因此趙家才會如此大驚小怪。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些話都是誣蔑。趙家昨兒是把私會的男女一并抓住的,不與趙小姐相干,讓她早些離開,不過是因為趙小姐身體不適罷了。”
謝顯之不由得詫異:“趙家人怎會如此不小心?即使真的撞破了這種丑事,也沒必要當場嚷嚷開來呀?!”昨日是趙家主場,出這種丑事,豈不是說明趙家監察不力,讓外人有隙可乘?趙家世代書香名宦,一向以家風清正嚴謹聞名,跟這種風月丑事扯上關系,太壞名聲了,更別說趙小姐還快要成為太子妃了,正是最忌諱這種事的時候。
按理,趙家當時就不該公開此事,就算拿住了私會的男女,也只需私下里通知他們家里來接人就行了。對方還會欠趙家一個人情,心里還滿懷感激趙家替他們保密,維護了他們兩家的名聲。至于要如何處置那對男女,那就是他們各自家里的家務事了。
昨日去道觀的,都不是一般人家,達官貴人、皇親國戚都有。謝家算是自個兒送上門去的,也有從三品,背后還有燕王這位靠山。再來便是謝映慧的前閨蜜那種中上層官宦人家,背后依附曹氏一脈。而曹家因平南伯之死,以及避免君王猜疑等原因,最近都不方便出門與有權勢的人家進行交際,這便需要由附庸家族出面了。可以說,趙家在趙小姐還未真正成為太子妃之前,都不會輕易得罪昨日道觀里的任何一家客人。他們把人請來,本身就是為了交好這些家族,為自家女兒掃平進宮的道路。
可是,趙家的人就這么把丑事捅開來了,不管那對男女是哪一家的,趙家都會因此得罪了他們的家族,或許還有他們背后的人脈,這太不理智了。
別說謝顯之想不明白,謝謹之和謝徽之也覺得趙家的做法很奇怪。謝謹之有個想法:“被抓的男女跟趙家人有恩怨么?還是昨兒把趙家人得罪得太狠了?”
謝則因不清楚這些世家大戶之前彎彎繞繞的關系,沒考慮那么多,她只是有些好奇地問:“抓到的那對私會男女是誰?在什么地方抓到的?”她想起了竹舍里始終不肯露面的神秘人,被趙家抓到的該不會是蕭瑞吧?
文氏只是聽溫緒友夫人提過一個名字:“聽說男方是歧山伯府的公子。因此昨兒歧山伯得了信便騎馬趕過去,跟趙家人鬧起來了。因他嚷嚷著要帶走兒子,這件事才會傳到賓客們的耳朵里。”
謝顯之恍然大悟:“這就是了。我們昨兒直至離開,都沒發現觀中出了什么事,想必趙家本來壓制住了事態,并未聲張,所以我們全都不知情。可我們離開的時候,歧山伯趕到了,跟趙家人爭吵,這方才讓消息傳播開來。”這個解釋令他釋然了許多,否則他一直崇敬萬分的趙家人行事太蠢,也太敗壞他的好感了。歧山伯就無所謂,那位在京城權貴圈里一向就有蠢貨的名聲。
謝徽之有些躍躍欲試:“不知道被抓的是歧山伯府哪位公子?那個嫡長子聽說一直不成器,老二倒是向來有些聰慧賢名。但我從前認得的公子哥兒們都說,董老二就是裝的,其實根本就沒什么真本事,只是會裝模作樣而已,把他哥坑得不輕。這回要是被抓的是他哥,他定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昨兒他也跟著他娘和表姐過去了吧?他表姐還是永寧長公主府的二奶奶來著。該不會這會子外頭散播的流言都是他搞的鬼吧?為了坑他哥,居然連趙家的臉面都不顧了,他這樣的蠢貨也叫聰慧?”
謝聽說被抓的男子不是蕭瑞,也暗暗松了口氣,旋即才反應過來,她與那人不過是素昧平生,見過三面罷了。對方有沒有倒霉,又跟她有什么關系?
謝甩了甩頭,道:“我記得在竹舍遇到蕭二公子時,他提過歧山伯府的嫡長子就在舍內,因為受了繼母兄弟的氣,正在發脾氣呢,還嚇了老太太和三妹妹一跳。既然歧山伯的長子跟蕭二公子在一起,那個私會的多半是別人吧?”
謝徽之聽了笑道:“如果被抓的是董二,那就更有好戲看了!”
謝謹之敲了他的腦門一記:“那么興奮做什么?你若想打聽,也可以去找人,只是我們家兩天后就要離開了,你還有事沒做完呢,何苦去費那功夫?”
他又轉頭看向文氏:“母親,這事兒與我們家關系不大。我們可以托人打聽一下內情,知道些忌諱就是了,不必知道得太多。只是需得提醒老太太與大妹妹、三妹妹一聲,讓她們暫時少出門,也別摻和別人家的私下議論,免得給家里惹事。”
文氏連忙點頭:“這話說得很是。我明兒就去珍珠橋跟老太太說。”
謝若有所思:“老太太該不會早就知道這事兒了吧?她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的,難不成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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