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哥哥們打聽回來的消息后,謝頭一個反應就是:“所以在觀中與董慧杰私通的女子,到底是誰呀?”
告訴謝家兄弟情報的人,哪怕把董慧杰是怎么被抓住的,趙家太太受了驚嚇,永寧長公主府、趙家與歧山伯如何撕逼之類的細節都說了出來,也始終未透露,故事的女主角是誰。又或者是……連他們也不知道那位是什么身份?
謝徽之在旁哂道:“一聽就知道這位女眷身份不一般,多半是家世很顯耀,就連趙家也不敢輕易招惹,因此趙家主母才會一發現對方是誰,就立刻先把人送走了。董慧杰就不同了,只是一個伯府次子,家里又沒什么太大的實權,所以趙家想扣就扣,把人弄傷了也不在乎。”
謝謹之想了想,道:“歧山伯府也不能說沒有權勢地位,他們家在軍中有些威望,歧山伯夫人又有個娘家侄女是永寧長公主的二兒媳。本來他家確實是有勢可倚的,可惜歧山伯犯了糊涂。馬二公子當時會過去,顯然不可能真是看熱鬧去的,多半是聽到消息,想過去給妻子的表弟解圍。可歧山伯把人撞傷了,雙方交惡,這本來可以倚仗的勢便沒有了,還反過來壓在他們頭上。董家自作自受,也是活該。”
這一點就更讓謝想不明白了,永寧長公主府明明是歧山伯府的重要靠山,昨天歧山伯府的人能出現在趙家賓客的名單里,明擺著就是靠的永寧長公主府的面子,否則趙家明明是士林名門,文官世家,請一個權勢不大的將門勛貴人家做什么?謝打聽過昨日觀中客人的身份,只有歧山伯府這一家武將而已——蕭瑞是跟著董慧武去的,亦有外戚背景——其余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進士出身的文官,董家明顯格格不入。
在這樣的前提下,那道觀中道路寬敞,院子也開闊,歧山伯該有多蠢,才會硬要撞上馬二公子呀?他就沒別的路可走了?而且就算真撞上了,事后賠禮道歉,做足姿態讓受害者消氣,不行嗎?趙家明顯奈何不了歧山伯,他要護著兒子并不難。可他對著馬二公子也莽撞無禮,才會導致后者叫人把董慧杰強行押走了,歧山伯再生氣也無可奈何,只能把氣撒在嫡長子頭上。他夫人也同樣分不清輕重,這種時候揪著元配留下的兒子干什么?難道不是先向馬二公子與趙家人賠禮,讓他們消氣放人更要緊?
董家這一家三口簡直就是蠢死的。
因為歧山伯一家這蠢得讓人無法直視的操作讓謝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猜測:“馬二公子夫妻不和嗎?還是他跟歧山伯府這門姻親關系不好?那他去現場圍觀,搞不好真是看熱鬧去的,并非為了救人。而歧山伯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沒指望過求對方幫忙?”
然而謝顯之馬上就提出了質疑:“馬二公子不肯饒了歧山伯父子也就罷了,這時候怎么馬二奶奶也不出面求情?她跟歧山伯府的關系肯定是很好的,否則不會特地帶歧山伯夫人與董慧杰過去看戲,連董慧武都捎帶上了。”
謝顯之、謝謹之、謝與謝徽之面面相覷,手足四人同時有了個猜想,更覺愕然。
難不成與董慧杰有私情的竟是他的表姐,馬二奶奶白氏不成?!
若是如此,那就怪不得馬二公子會特特跑去捉奸現場找董慧杰晦氣,還跟歧山伯夫妻鬧起來了。永寧長公主以及宮里的太后、皇后,也因此絲毫不給董、白兩家留臉面,因為白氏所為重重地打了皇家的臉。趙家雖是捉奸、揭秘的“功臣”,卻因為沒有當場公布白氏的身份,保住了永寧長公主母子的臉面,因此在促成趙小姐成為太子妃這一件事上,更能得到皇家的欣賞。
這種時候,就算外頭流傳起趙小姐是私通事件當事人的流言,皇家也不會在乎的,因為他們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某種意義上,趙小姐算是為了保護皇家名聲而犧牲自己的人吧?只要趙家人不泄露白氏的名字,曹皇后與太子有可能會嫌棄趙小姐名聲不佳,但太后與永寧長公主,卻絕對會對趙小姐生出憐惜之心,對她更生好感。
把整件事都理清之后,謝顯之便不由得感嘆:“那些趁機亂傳流言,誤以為可以渾水摸魚的人家,只怕根本不知道實情如何……否則他們絕不會將此事傳得滿城風雨的。”
這時候攻擊趙小姐,絕對不會為他們的女兒或孫女爭取太子妃之位增添籌碼,反而很有可能引致皇家的反感。因為宮里和永寧長公主這時候都會更希望低調處置此事,而不是叫外界議論紛紛。萬一有人察覺到真相,泄露出去,馬二公子要如何做人?
永寧長公主的丈夫馬駙馬是本朝有名的書畫大家,雖然也有進士功名,但并無心仕途,安心做個富貴閑人。他的長子繼承了父親書法上的天賦,本人也交游廣闊,還喜歡資助清貧才子。這對父子倆,都在本朝士林圈里頗有名聲。
但馬二公子就不一樣了,他幾乎就是個紈绔子弟,只勝在家教比較嚴格,讀的書多一點,不敢作奸犯科而已,卻是完全頂不了事。他在交際上的手段遠不如兄長高明,有些說話直率的名聲,得罪的人不少。可他這樣的出身,便是言語間得罪了人,又有幾個敢跟他計較的?
馬玉蓉的性子也是差不多,想說什么話,就直接說了,連曹家人都敢懟。
但馬二公子一旦有了戴綠帽的名聲,那些他曾經得罪過的人,還不得把他嘲笑死呀?就算不當面說,背后嚼舌頭,也足以逼得他沒臉出門見人了。
馬家的幾個孩子都是太后的外孫,皇帝的親外甥,得罪了他們的人,太后與皇帝又怎會有好感?就這樣,還想爭太子妃之位?不被尋借口針對一番,就算好的了。
理清整件事后,謝就算是安下心來了:“果然是神仙打架,這事兒跟我們關系不大。且不說我們家早就離開了,根本不知道觀里發生了什么,宮里也不會樂意叫流言繼續亂傳下去的。我們就低調地辦好自己該辦的事,不必理會外頭的傳言。”
三位兄弟都點頭同意,只是謝顯之又提起:“老太太只怕也在擔心這件事,我們既然打聽到了內情,就過去跟她老人家說一聲,讓她安心吧?細節不必多提,只告訴她,不干咱們家的事就是了。”
眾人點頭贊成,兄妹四個又去稟報了文氏,文氏驚嘆一番,便答應了次日帶他們去給謝老太太請安,順道向謝老太太道別。后日一早,他們就要出發去碼頭,船行定了清早出發,他們未必有時間再去向謝老太太辭行。
次日,文氏帶著一眾小輩,連帶禁足多時的宛琴,都一同到了珍珠橋,求見謝老太太。不料謝映容卻出了房門,歉意地告訴他們:“老太太身上不好,說不必見了。太太與兄弟姐妹們到了老家,千萬要寫封信回來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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