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盥饋

這一晚,朱瑞有什么事要與謝細說,暫且不表。反正第二天清晨起來,謝就一直板著臉,直到朱瑞伏低做小,賠了半天笑臉,她方才稍稍消了點氣,愿意跟新婚老公說幾句話了。

今天是他們新婚的第三日,按照規矩,謝要著翟衣進紫禁城去行盥饋禮,也就是洗干凈手后去侍候長輩進食。這道禮節她是要單獨去完成的,不過,考慮到盥饋禮后便是拜東宮,雖說東宮不在北平,但也需要他們夫妻倆意思意思地朝著京城方向行禮,所以朱瑞索性也穿了皮弁服,陪著謝去了紫禁城,只不過是沒有隨她一同前往慈寧宮,而是留在午門外罷了。等待新婚妻子期間,他還能順道去幾個衙門那里瞧瞧,處理一些比較緊急的政務。這事兒前一天晚上燕王已經交代過了。

謝再次穿戴起那套沉重的郡王妃行頭,頂著七翟冠,前往慈寧宮。皇帝不在北平,所以她的盥饋禮只需要對太后行就可以了。

太后穿著常服,早已面帶微笑地在正殿正座上等著她了。在贊禮女官的引領下,謝凈了手,來到太后面前,拜了四拜,從女官手里接過放在膳食的托盤,送到太后面前的桌案上,然后退回到原本站立的位置,再次拜了四拜,方才退往西南面站立,然后開始侍候太后進食。

這個進食,也就是意思意思。太后她老人家早起已經用過早飯了,現在又還未到午飯時間,所以只需要挾幾塊肉干,喝一口酒,就象征著在孫媳婦的侍候下用過膳食了。

接下來,按照規矩謝就要告退出宮的,但太后娘娘可不會管這么多,直接就把孫媳婦給留下了:“今日他們男人都不在,咱們娘兒倆正好說說私房話。這么早回去做什么?聽說你娘家宅子離這行宮并不遠,就是在哀家這兒多留一陣子,也不會耽誤了你們小兩口回門。”

謝有些為難地說:“太后娘娘,郡王爺還在紫禁城外等著孫媳婦兒,要一同拜東宮呢。”

太后擺擺手:“那就讓人去告訴瑞哥兒,叫他晚些再來。東宮又不在北平,你們往南邊拜幾拜就是了,費不了多少時間。”說著就把手伸出來,示意謝扶她回后殿去。

謝無奈,只得伸出手去扶著太后,慢慢地往后殿方向走。太后便與她聊起了家常,起初只是問她在燕王府過得習不習慣?朱瑞有沒有欺負她?接著又問她是不是見過朱瑞出家的生母了?不過沒有多過地談論靜明師太,只是讓她別忘了靜明師太對朱瑞的撫養之恩,要時時關照對方在慈云庵里的生活,也就迅速改換了話題。

謝有些拿不準太后忽然提起靜明師太的意思。興許太后只是順嘴而已,可是昨日她才直面了靜明師太在朱瑞生母這個話題上的古怪態度,心里便不由得有些敏感,很容易想太多。

太后又問起了她在燕王府里過得如何,是否有人欺負她,云云。這當然是沒有的,燕王夫婦對她都很和藹,小姑子永平郡主早就是她半個閨蜜了,這三位主兒都表了態,朱瑞又是燕王唯一的兒子,深受燕王妃母女的歡迎,燕王府里的屬官、管事與下人們就沒一個敢給他臉色看的,自然也不會跑來觸她的霉頭。

至少,在她新婚才第三天的時候,還沒有人來得及給她來個下馬威。

朱瑞身邊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古娘子一家三口都是她的熟人,翠蕉更是她的前心腹大丫環。他們三人只會向著朱瑞和她,絕不會給她添堵的。至于其他人,暫時還沒機會。反正朱瑞對這些人也沒多少情份,已經明說了讓她看著安排,隨時可以任用或淘汰任何一個人。這些人但凡不是蠢貨,都不敢違逆她,更何況是故意來欺負她呢?

因此謝坦白對太后道:“王爺、王妃、郡王爺與郡主都待孫媳婦兒很好,旁人見狀,越發不敢對孫媳婦兒失了禮數了。太后娘娘請放心,孫媳婦兒在燕王府里過得很好。”

太后微笑著點頭:“燕王兩口子對晚輩都很慈和,永平與永安也是好孩子,哀家不擔心他們。料想王府里的下人們,也不會有人膽敢冒犯尊上。你要提防的,也就是那幾個宗室旁支里的蠢貨罷了!”

謝恍然大悟,笑道:“太后娘娘您不必擔心,大婚那日,王妃就攔著沒讓宗室里的女眷來鬧新房,對孫媳婦兒疼愛有加。往后有王妃庇護,孫媳婦兒在宗室長輩們面前,也不會吃大虧的。”真起了沖突,還說不準誰才是吃虧的那個呢!

太后拍了拍謝的手背,嘆道:“哀家知道,你與你婆婆都是書香官宦人家里出來的斯文孩子,興許沒見識過那些不要臉的潑婦是何等嘴臉!你婆婆明明知道北平宗室里一些人是存心要跟她過不去的,但因為性子清高,就是不肯放下架子與她們計較,怕壞了自己的涵養。你孝順你婆婆可以,但別學她這一點。有些人哪,該罵的時候就要罵,該反擊回去的時候,也得毫不猶豫地下手!不然她們得隴忘蜀,不會覺得你們婆媳倆好涵養,知書達禮,只會覺得你們好欺負罷了,往后只會行事越發過分。所以,千萬不能縱容她們!”

謝眨了眨眼,小小聲問:“太后娘娘指的是……徐夫人?”

“哼,她算哪門子的夫人?!”太后嗤之以鼻,“不過是仗著正妃去得早,婆婆生前又積了德,引得許多人敬重,所以便扯虎皮拉大旗,借著順義郡王與郡王太妃生前的名聲來替自己張目罷了。實際上,她不過就是個妾!沒得朝廷誥封,竟然還覺得自己委屈了!

“哼,她算哪門子的夫人?!”太后嗤之以鼻,“不過是仗著正妃去得早,婆婆生前又積了德,引得許多人敬重,所以便扯虎皮拉大旗,借著順義郡王與郡王太妃生前的名聲來替自己張目罷了。實際上,她不過就是個妾!沒得朝廷誥封,竟然還覺得自己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