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報告

喜宴接近尾聲的時候,朱瑞回來了。

袁家那邊的宴席還未散,他在這時候提前退場,為的就是回燕王府向燕王夫婦稟報妹妹永平郡主婚禮上的情形。

他先往燕王那邊去了一趟,又陪著四皇子聊了幾句天,吃了兩杯酒,然后只簡單漱了一下口,便直接往燕王妃這邊來了。雖然在場的都是娘子軍,但除了他嫡母妻子,其他人大多是他本家的女眷,又或是表親,他非常淡定地頂著數百人的目光走到了燕王妃席前行禮,半點異樣都不露。

謝早已提前起身。她都不必走近了看,只瞧朱瑞的臉色,便知道他今天一定喝了不少酒,忙忙吩咐人送解酒湯上來了。燕王妃也是真心關懷朱瑞這個便宜兒子的身體健康,所以,哪怕心里十分迫切想知道女兒到了袁家后過得如何,也依舊囑咐朱瑞先把謝端上來的解酒湯給喝了,再坐下慢慢說。

朱瑞沖謝燦爛一笑,接過湯碗,一口氣把湯喝了,頓時覺得好受了不少。他把碗交回給妻子,向燕王妃行了一禮,方才在侍女端過來的圈椅上坐下,然后就開始詳細說明自己送嫁的經過。

迎親隊伍回袁家的路上如何熱鬧,如何得路人歡呼恭賀,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了。到了袁家后,袁家布置得如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倒是可以證明他家對永平郡主這位新媳婦的重視。期間袁老夫人如何,袁夫人如何,前來幫襯的袁家親友——包括兩位夫人的娘家親人,以及從真定趕過來觀禮的鄉鄰,從北方各地趕過來道賀的袁家舊部、下屬等等,都有些什么人,朱瑞竟也大體上記得,一一如數家珍。

接著還有永平郡主朱珮與儀賓袁燮如何行交拜禮,被送進洞房后又如何行合巹禮,儀賓揭郡主紅蓋頭時,一對新人有什么反應?鬧了什么笑話?圍觀的親友是如何打趣的?之后的坐帳禮、成婚禮又是如何進行的,等等等等。

朱瑞介紹得事無巨細,可用辭并不會干巴巴的,反而說得頗為有趣,引得眾宗室女眷們都聽得津津有味,燕王妃更是仿佛親眼看到了女兒成婚時的情形似的,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感動,無比滿足。

等朱瑞介紹完婚禮的過程,后頭便是袁家的喜宴了。參加袁家喜宴的人還真不少呢,除了上述人等,還有北平本地的官員,北方駐守地離得不遠的所有武將及其家眷,就連北平城內與周邊諸縣的世家望族、名門大戶,也都基本到齊了,總共擺了五十桌酒。袁家宅子不小,還有處挺大的花園在,竟然都沒能容下這五十桌,還有幾桌只得借了鄰居家的地兒,才勉強放下了。

酒席上的菜色酒水也都很好,參加宴席的人雖然多,有文有武的,倒是沒鬧出什么不好的事來。即使有冤家對頭在這個場合撞上了,也只是互相瞪幾眼,便遠遠地隔開了,并不會當場擾了袁家的喜事。有幾家將門女眷還十分熱情,跑到新房里看新娘子永平郡主,因怕她緊張,還給她說笑話呢!據說有說起袁燮小時候的黑歷史,把永平郡主逗得十分開心。至于新郎官袁燮對此有何感想?他人還在酒席上被人灌酒,一時半會兒怕是還不得而知。

燕王妃忙關心地問:“儀賓喝醉了?不要緊吧?雖然今兒是大喜的日子,但酒這東西,還是要量力而為的好。”

朱瑞笑道:“王妃放心。就算那些將軍們高興,總是拉著妹夫喝酒,袁家自有親友舊部幫忙擋酒,絕不會真叫妹夫喝醉了。”

旁邊立刻便有宗室婦人笑著說了幾句帶色兒的打趣話:“王妃只管放心,我瞧小袁將軍是個再明白不過的聰明人了。今兒這樣重要的日子,就算沒人替他擋酒,他也不會真的讓自己醉倒的。要是真的沒法過洞房花燭夜,郡主還能饒了他?!”

眾人一陣轟笑,又有性情嚴肅些的宗室老婦抱怨:“還有孩子在呢,說這些話做什么?”

燕王妃對旁人的話一概不理會,知道女兒的婚禮十分喜慶熱鬧,女婿袁燮的家族雖然成員稀少,但好歹還有許多親友與舊部幫襯著,并不顯得孤單冷清,她也就心滿意足了。更多的細節,還得等女兒回娘家時,再私下細問。朱瑞能替他們夫妻留意這么多細節,仔仔細細記下來,一一回報給他們聽,實在是有心了。

她心中很是感動,便也關心起他的身體來:“難為你了,說得這樣詳細。這一天的也累了吧?喝多了酒,可吃飽了?先下去吃些熱食,歇一歇吧。明兒還有得忙呢!”

說罷她便轉向兒媳謝:“瑞哥兒媳婦,你陪他下去歇著,席上的事有我呢。”

謝連忙應聲,行了一禮,又向在場的眾位宗室長輩們一一行禮告退,便扶著朱瑞退下去了。宴席本來就已經接近尾聲,客人們都吃飽喝足了,接下來無非是送客以及收拾殘席的事兒,這有燕王妃與吳姑姑她們在,又有王府幾位管事幫襯,她不參與也沒什么要緊。

倒是朱瑞這邊,雖然看著神智是很清醒的,可方才說話,說著說著,臉上的紅暈就越發明顯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袁家的酒后勁足,這會子開始發作了,謝一上前扶他,他整個身體的重量就向她壓了過來。她還真不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回院子去呢,忙用力扶住他,慢慢往外走,又用眼神暗示隨侍們跟上。

才出了花園,謝就感覺到身上重量一輕,朱瑞一改之前醉熏熏無力行走的狀態,精神了許多,還能自己挺直了腰桿往前走路了,走的路線還挺直,不象方才那般略有些歪扭。

她怔了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你剛才是裝醉的嗎?為什么呀?又沒有灌你酒!”

朱瑞笑道:“我是喝了不少酒,但還沒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方才裝個醉,是不想有人叫住我說話,問東問西的。如今都離得遠了,我當然就沒必要裝下去了。娘子扶我,也扶得頗為吃力吧?我可以自己走,自然不必再辛苦你扶我。”

謝抿嘴一笑,挽起了他的手臂,兩人親親熱熱地一塊兒走。這回朱瑞倒是沒拒絕了,還趁著隨從們都跟在后頭,離得遠,聽不清楚他們說什么話,壓低聲音跟妻子八卦:“你方才瞧見了沒有?仁和縣主一副想要攔下我問話的模樣,好幾次都欲言又止地想插嘴呢,只是礙著在場有這么多長輩在,才沒敢貿然行事罷了。”

謝的注意力都在丈夫身上,頂多分神去看看燕王妃與曾經說過話的宗室女眷,哪里顧得上仁和縣主這個小透明?自然是搖頭了。她還有些不解:“仁和縣主有什么可問的?她與袁家又沒啥關系。”

朱瑞輕笑一聲:“仁和縣主是與袁家沒關系,但去袁家賀喜的北平世家,不少都曾經與徐夫人交好呢!她自然想知道,人家如今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