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沒過多久,燕王與朱瑞就回到了燕王府。
謝看著從外頭走進來的丈夫,整個人都松了口氣,笑著迎了上去:“怎么這樣晚?還沒吃飯吧?我剛傳了晚飯,要不要一塊兒吃?”
朱瑞面露愧疚地對妻子道:“抱歉,娘子……父王要我隨他一起,與京中王府的屬員一塊兒用膳。我是回來換衣裳的。今晚不能陪你用餐了,恐怕還得很晚才能回來。”
謝心中有些遺憾,但說不上有多么難過。在北平的時候,朱瑞也不是天天都能陪她用餐的,她沒那么嬌氣。
她笑著親自替朱瑞拿了一套干凈體面的衣裳出來,幫他換上了,還讓他吃了兩塊桌上的點心墊墊肚子:“你既然是要去見京城王府里的人手,晚飯期間肯定要不停說話的,先吃點東西,也省得你光顧著說話,餓著了自己。”
朱瑞其實早就餓了,笑著吃了點心,看著香桃她們帶著丫頭婆子上菜,便摸摸謝的臉:“那你好好用飯吧,不必等我,晚上梳洗過就歇下吧。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謝應了聲,一路又送他出門,順便問一句:“你今天見了皇上和太后娘娘沒?二位長輩都安好吧?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什么時候會召我晉見。永寧長公主殿下送了信來,約我在慈寧宮見面說話呢。”
朱瑞腳下頓了一頓,轉頭看著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謝疑惑:“怎么了?”
朱瑞沉默了一下,淡淡一笑:“沒什么。太后娘娘安好,興許明兒就會召見你了,不必著急,好生休息,養養精神吧。”說罷便離開了。
謝只覺得朱瑞的話頗有深意,似乎隱瞞了些什么,是顧慮到周圍還有許多人在,因此不能對她坦言嗎?
她問他皇上與太后是否安好,可他只回答了太后安好,難不成……皇帝不太好?
謝忽然有些不安,想起了曹皇后生前據說給皇帝下的毒,那應該是慢性毒藥,眼下還沒到發作的時候吧?因為發現得早,太醫們也該有更多的時間去解毒才對,難道他們沒解成?
回憶起謝映容這位重生者幾次透露出來的只字片語,都只會說“以后”如何,“未來”如何,可從來沒提過她這回隨朱瑞上京會遇到什么事!謝映容上輩子經歷過的那些政治斗爭、奪嫡之亂,應該還沒到發生的時候吧?可皇帝現在就身體不好了?!
看來不能全然相信謝映容透露的信息。她重生回來之后,先是藏了假信,變相救了父親謝璞一命,很多事情都跟上輩子不一樣了。蝴蝶效應之下,謝相信即使是宅在深閨之中的謝映容,也能給外界帶來許多改變。她不能完全依靠謝映容的經歷來判斷未來會發生的事。
謝暗暗握了握拳,決定要珍惜接下來進宮的機會。燕王會特地指明她陪同朱瑞一同進京,自然不會把她直接丟在燕王府里做個吉祥物就算了,肯定有讓她進宮見太后與皇帝的機會,興許還有別的任務……她可以親眼去觀察太后與皇帝的狀態,判斷他們的身體情況,以及宮中眼下的局勢。
她就不信了!曹家要是真有那么能耐,為什么還能在皇帝與林家的聯手之下,吃了那么多的虧,連曹皇后都得犧牲自己的性命去保太子之位;三皇子與蕭家要是真的有能力威脅到皇權,讓皇帝遲遲不肯將燕王世子之位交給親弟弟燕王唯一的兒子朱瑞,非得給三皇子留條后路,避免他狗急跳墻,那皇帝為什么還要讓三皇子有機會繼續蹦噠下去呢?!
現在都什么時候了?!皇帝自己中了毒,四皇子也被人下過藥,父子倆身家性命遭到了威脅,皇帝竟然還要行事如此拘束,縱容著曹家、太子和三皇子以及蕭家的叛逆者們繼續搞事,而他明明有一位忠誠又威望高的弟弟燕王在京城坐鎮,竟然還要再找幾個水師將領來,才能護得住他看好的兒子?!
謝曾經覺得皇帝挺厲害的,只是從前被曹家壓制得久了,無法放手行事而已。可現在,她覺得皇帝的腦子似乎有點坑,難不成這里頭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內情?
謝有些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頓晚飯。明明飯菜都很美味,還有好幾樣都是從前她在京城、江南時期愛吃的菜色,但她也就是隨口夸了兩句而已,看起來象是例行公事,并沒有用心品嘗。吃完后,她還把剩下那些沒動多少的菜賞給了香桃、翠蕉兩人,自己則回到暖閣里坐在炕上發呆。
院子里的婆子撤下飯桌的時候,多朝她瞥了幾眼,事后便專門找老總管報告了此事。
燕王妃多年不曾回京,永平郡主也有好些年沒來了,永安郡王妃謝氏便是這座京城的燕王府在多年后迎來的頭一位女主人。王府中的下人費盡心思準備了一桌好菜,希望能討這位女主人的歡心,但怎么看起來沒什么用呢?難不成他們做的菜其實不合永安郡王妃的胃口?!
消息都是老總管找謝家珍珠橋大宅里的老仆們打聽回來的,廚房侍候的人有了疑問,肯定要去找老總管反應的!
老總管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能表示:“想必是郡王妃旅途勞累,沒什么胃口的緣故。你們也不必驚慌,明兒再用心備好三餐,把江南有名的菜色,尤其是湖州那邊的名菜都試一次,總有郡王妃喜歡的,到時候她自然就會賞賜你們了。”
眾人覺得有理,便紛紛退下,討論明天要做什么菜色去了。
老總管留在原地想了想,不一會兒便帶著一個大匣子去了小主人永安郡王的院子,將匣子呈送到永安郡王妃謝的面前:“啟稟郡王妃,這些都是京中各家宗室、皇親早早遞過來的帖子,有邀請燕王府主人赴宴的,也有報喜的、報喪的……什么都有。過了期的,王爺都吩咐我們扔掉了,這都是還未到時間的。王爺無心料理這些庶務,小老兒也不敢替主人家做主,只能來請郡王妃的示下了。”
謝看著那匣子里厚厚兩大疊請帖、拜帖什么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全部都要我處理嗎?那赴宴的邀請,我們王府也必得去個人?”燕王和朱瑞都有正事要做,難不成只有她一個能出面?!
怕是要累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