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見過鬼王前輩。”檀林最先從面前那氣勢迫人的青年男子就是鬼王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卻并沒有口宣佛號。
冷悠然和萬俟靜初默默掃視了一圈兒面目猙獰,舉著锃亮的武器對著自己等人的冥鬼,也跟著抱拳躬身,言道:“見過鬼王前輩。”
鬼王卻似乎才注意到這幾個小輩似的,只隨意的輕嗯了一聲,目光卻沒離開過和通半分。
“不知仙尊親自到了本王這鬼王宮,還帶著這么幾個拖累,是來干嘛的?”鬼王的語氣很是有那么點兒漫不經心,可任人都不會覺得他這般,便是輕忽了他們,反而因為沒有引起這位的注意各自松了一口氣。
和通聞言卻是沒有馬上答話,而是瞄了周圍的一眾冥鬼一眼,才巴巴的看向了鬼王。
鬼王被和通那副樣子給氣樂了,似乎帶著幾分無奈的對著那些冥鬼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們退下吧!下次若是再遇到這樣的,直接殺了便可,不用再使人通稟了。”
后面這句話很顯然是說給和通聽的。
冥鬼們聞言,齊刷刷的應了聲是,這才收了武器,有序的撤離了此地。
等冥鬼們都走了,冷悠然才看清,這片空地周圍的殿宇似乎很是有些宏大的過分,以她當年出入下界皇宮的眼力來看,這里只怕不是什么尋常地界。
思及此,冷悠然轉頭想要望向和通,特別想知道他老人家是出于什么考慮選中了這樣一個地方,明明是擅闖人家的鬼王宮,難道他們不是應該低調一些,選個偏僻之地的么?
可她才抬起頭來,卻意外的,對上了鬼王那雙仿若深淵一般,濃黑如墨,卻莫名讓她覺得有幾分熟悉的眼瞳。
鬼王看著冷悠然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萬俟靜初,最后還是把目光落在了冷悠然的身上。
冷悠然被鬼王那好似一柄銳利的冰錐似的目光盯著,不光整個人瞬間僵硬,就連她的神魂在這一刻都在顫抖。
而這種顫抖,又絕對不是因為懼怕什么的心里原因造成的,反倒更近似于一種壓制,那是高等神魂對于低等神魂的壓制,就好似金燦或是金麒,傳遞給普通仙獸的那種血脈上的壓制一般。
這種壓制,甚至讓冷悠然本能的生出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想要跪拜的沖動,不是心甘情愿,卻似乎又本應如此。
她調動著所有的仙元和神識甚至動用上魂力去反抗,才勉強站在了鬼王的目光之下,可整個人卻好似被水洗過一般,大汗淋漓。
“悠然!”萬俟靜初急切的喚了一聲,可不過才一開口,便被鬼王輕輕抬手的一擺,給掃飛了出去,直接撞上了遠處的宮墻。
“丫頭!”和通雖然同樣急切的想要上前,卻竟是被鬼王把神魂定住,讓他根本動彈不得,這一聲呼喚,更是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能回蕩在他自己的腦海之中。
鬼王一步步的走下臺階,來到冷悠然面前,冷悠然被那高大的有些意外身影籠罩住,整個人顫抖的越發厲害了起來,可卻仍舊倔強的揚起了頭,對上了那一雙讓她整個神魂都在顫抖卻又莫名熟悉的雙眸。
只因她直覺,若是此時不能克制住那來自本能的臣服欲望,那么面前這身形高大的男人,便會成為她修煉道路上的一道巨大的障礙,只怕終她一生,都難有機會擺脫。
“你,是,神!”冷悠然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了這樣三個字來,卻分外的篤定。
鬼王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幾不可查的玩味之色,從天地初開,鬼界存在之始,他便掌管著這萬物的輪回,傳說鬼王換了三次,而他是第三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紛紛擾擾不過是因為一副皮囊用的太久,讓一切都變得無趣,而被他投入到鬼界這一潭死水中的調劑罷了。
可此時他聽到了什么?一個小小的出現了瑕疵的魂魄,一個逃跑的玩物,竟是在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這不知道多少年來,誰都不曾去發現的事情,這可就有意思了不是么?或者說,這個魂魄從來都讓他很是意外。
這么想著,鬼王忽然勾起了唇角,抬起手來,便輕輕點在了冷悠然的眉心處。
黑暗襲來,冷悠然穆的瞪大了眼睛,這一刻她好似又回到了海底,頭頂之上的光暈,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冰冷,以及海水涌入肺部的鈍疼。
“丫頭!”和通高呼一聲,下一刻便接住了大睜著無神雙目,直挺挺倒下的冷悠然,目眥欲裂雙目赤紅的轉頭望向了鬼王,“你對她做了什么?!”
鬼王的面上依舊無波無瀾,抬起手漫不經心的掐動了幾下,才忽然卷起了在場的幾人,下一刻便出現在了一座空曠的殿宇之內,留下一句,“晚些鬼琮會來見你們。”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悠然!”萬俟靜初顧不得自己滿身的狼狽,一把從和通的懷中奪過渾身僵硬的冷悠然抱緊,這一刻他忽然便后悔了起來,若是當初不是他執意要來尋找鬼琮,而是去找了天乙,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若是他不去探尋轉生的事情,是不是此時的冷悠然還輾轉于丹家和無象仙府之間。
和通看著抱住冷悠然,滿目后悔的萬俟靜初,不用問也知道他此時在想些什么,卻不知道要如何去勸解,只能干巴巴的說道:“你冷靜些!”
“你讓我如何冷靜,那是鬼王!”萬俟靜初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可卻又顯得那般的無助。
“阿彌陀佛。你們修道之人常說,人生各有厄會,萬俟施主,若是冷施主能安然度過此劫,想必對于她來說會是一番新的天地。”
檀林不知何時走到了萬俟靜初的身側,抬手把他禁錮著冷悠然的手臂掰開,小心的控制著冷悠然的身體躺于地面之上,取出了一掛佛珠來,于冷悠然的身側捻動佛珠誦起了經文來。
隨著梵音的流瀉,一層淡淡的金光,慢慢的籠罩在了冷悠然和他的周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