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自屋子里退回院子中,然后翻身上屋檐,就如潮水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張媽媽見了錦衣衛的本事,嚇得貼身靠著墻角,連呼吸都不敢發出重聲。
趙金鈴的哭聲還在屋子里盤旋著,可是張靜樂聽著卻像天籟之聲,她哭得越撕心裂肺,趙岌和趙嵐就對她越懷疑越討厭。
崔顥在第四日終于醒了。
他本來人就精瘦,中毒昏迷了四日后,更是瘦骨嶙峋,氣若游絲,連起身都困難。
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嵐表妹呢?”
黃葛忍著心疼,對自家公子道:“您昏迷的時候,表小姐一直守著,昨天才被岌大爺拉回去。”
“那她是不是還不知道我醒了?你去告訴她,我醒了,別讓她掛心。”崔顥吩咐著,帶著一絲記憶里的甜蜜。
他記得,他昏迷之前,趙嵐在他身邊。
不,不僅僅是在他身邊,她和他倒在了一起。他記得自己手中的細膩,那是趙嵐,沒錯,那是她。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她。
他病了,所以她急著來看他。
她心里有自己!
崔顥想到這里,心中又是一陣激蕩,再次催促黃葛去報信。
黃葛無奈,只得喚了個小丫鬟照看住崔顥,自己往趙岌的院子跑去。
趙嵐聽了黃葛的報信,并沒有見黃葛,只坐在屋里讓青茵回復,請表哥好生休息、好生養病,好好溫書,盡心準備來年的春闈。
崔顥見趙嵐沒有來,有些失望。
轉念想了想,自己這里是外院,她一個姑娘家過來似乎是不合適;又想起中秋前夜趙嵐對自己的話語,關照自己看書的重點,再一次確信趙嵐心中有自己,不等能起身,便又拿起書本溫習起來。
重陽節前,楊白露按照慣例準備了節禮送往各處。
可是這次收的回禮有些不同以往。
武定侯府竟然給趙家回了份大禮,還讓個媽媽親自送過來,而不是像以往那樣交給回事處按照規矩辦。
楊白露看著眼前的媽媽,身著綰色對襟窄袖褙子,頭上插著兩支銀簪子,看著就很體面。
媽媽自我介紹侯府的家生子:“我姓曾,因著家里人都會些功夫,跟著也學了幾招,所以老武定侯在現任武定侯還小的時候,就指給他屋里當媽媽。侯府里都叫我曾大娘。”
叫曾大娘,而不是叫曾媽媽。
楊白露聽出來這媽媽身份不一般,忙開口笑道:“勞煩曾大娘了。還請您幫我帶個話兒回侯府,多謝老夫人和侯爺厚愛,改日我在親自登門致謝!”
曾大娘笑了笑,側身過來,趁挽著楊白露的時候,在她手里遞了個條子,然后說道:“這話兒我肯定帶到!還請趙夫人有空常來。”
說完,曾大娘便又站回楊白露對面。
楊白露手里握著條子,心里難免一驚。
她摁住心里的波動,客氣地讓杏珍送曾大娘出門。
就在曾大娘邁出院子的時候,迎面遇上正往里走的青茵。
青茵見秋荷親自送人出來,心想難不成又是哪家體面的媽媽,便抬頭仔細看了看。
這一看可不得了,青茵嚇得面色灰白。
這……這不就是那次在鳳凰山社,推著小姐進屋私會武定侯,還攔著自己不讓進的媽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