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偏安于云南的平南王?還有平南王的那些個兒子?
張靜樂把三皇子沈寘镅身邊的每個人都分析了一遍……
不過,這些人怎么作都無妨,不管前世是誰幫他上位,這世助力三皇子的只能是他!
正當他在忖量,張典樂呵呵地走過來,對著他一揖:“大人,爺請您進去呢。”
“都議好了?”
“哪能啊?爺等著您回去商議呢。工部那些個臣工,還有其他總督派來的旁聽的官員們,已經被趕走了,清凈了不少。
“現在議事廳里就剩河南巡撫河南巡撫呂旺元、布政使陳清泰和按察使李忠。爺讓我來喚您一起去商議商議。”張典討好地說道,“您不在,爺心里也不定啊。”
張靜樂沖張典笑笑:“總管高抬。”
自從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加笑笑,讓一萬兩銀子的事情就那么煙灰湮滅,兩人就此站到了一條道上了。
張靜樂進了議事廳,與河南各位大員見了禮,各位也與他回了禮。
雖然巡撫呂旺元已經是正二品的官職了,布政使陳清泰是從二品的官職、按察使李忠也是三品的官職,可是遇見錦衣衛的四品,呂旺元等人還是相當客氣的。
只是說到河工問題的時候,呂巡撫并沒有一絲謙讓,更沒有聽張靜樂推薦來的范季馴的建議,而是力主把黃河河道推北。
三皇子看了看張靜樂。
張靜樂沒有說話。
他記得這個呂旺元。
呂旺元與工部尚書蘇修是同年,當初一起考中的進士,一起留在六部觀政,只是后來一個留在了工部,一個來了河南。
兩個人一個在京城、一個在地方,遙相呼應、狼狽為奸,把河南盤剝得干干凈凈,從河南百姓身上刮了一層又一層。
張靜樂又看了看布政使陳清泰和按察使李忠,這兩個人作為呂旺元的副手,雖然沒有觸犯什么大的規紀,可也是為虎作倀,做了不少欺壓百姓的事情。
考慮了一會兒,張靜樂張口:“陸學政呢?”
張靜樂突然問道,現場的人都愣了一下。
收到呂旺元的眼神,布政使陳清泰出聲解釋道:“河工之事,與學政所學相差太遠,陸學政在這里也是白磨功夫。所以便沒有請陸學政前來。”
怕不是這么簡單吧?
張靜樂心道。
張靜樂走出三皇子的議事廳,走到花園里,看著院子里已經開始結果實的石榴,個個飽滿。
沉甸甸的石榴壓彎了枝頭,那些裂開皮的石榴,露出鮮紅的籽,人見了,都要垂涎三尺。
這院子里,讓人垂涎三尺遠不止這石榴,還有更大的誘惑——河工的方案。
這是可以直報圣上的河工方案。
議事廳里吵得不可開交,黃河到底是北流還是東流,河南地方說河南地方的道理,工部官員說工部官員的事實,還有一些亂七八糟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比如直隸總督派來的、山陜總督派來的,七嘴八舌,三皇子聽了覺得都有道理,舉棋不定。
張靜樂站在院子,聽著吵吵鬧鬧的聲音,他開始疑惑,上世,三皇子到底是憑借什么奪了大統的?
他身上沒有堅毅的決心,沒有獨斷的果敢,如果一定要找什么帝王特質,那只有心還算比較狠。
可心狠能幫他奪了皇位?
難道是孫貴妃?
陸永譽作為河南學政,一向看不起呂旺元。
只因當時學子們都知道的故事,流傳呂旺元之所以能中進士,是因為他的考卷字跡工整,斷句準確,每個句子的開頭一個字,連在一起讀就成了“吾皇萬壽無疆!大周天保九如!”
把殿試的卷子寫成一手藏頭詩獻上去,為諸多學子不恥;特別是兩榜出身,靠大學問、真本事成為進士的陸永譽所不恥。
所以,自從呂旺元來了河南,陸永譽就跟他不對付。
呂旺元多次想整治陸永譽。
但是學政都是朝廷直接派駐下來管理科舉考試和省內學子的,人品正直、學識淵博,在各地學子心中都有很高的地位。
故而呂旺元雖然對陸永譽百般不滿,拿他也沒有辦法。后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排除在河南的重要事務之外。
所以,聽見張靜樂這么一問,河南在座的三位要員無不覺得這位錦衣衛來者不善。
張靜樂本意并不想提及陸永譽。
對于這位性情秉直地有些吹毛求疵的學政,他也是敬而遠之的,但是呂旺元要求黃河北流的意志這么堅定,他不想跟他纏繞。
反正呂旺元說什么,陸永譽都會反對,不如把他搬出來,讓他們河南的自己先斗斗,等兩敗俱傷了,他再出頭收拾殘局,到時候再推進黃河東流也會簡單些。
張靜樂陰陰地笑了笑,慢條斯理道:“三爺,當時宮里討論河工的時候,皇上把所有閣老都召集在一起商議如何治黃,我記得好像就連江閣老也是在的。”
三皇子聽了心中一亮。
是啊,父皇討論河工的時候,內閣成員可都在的。即便是禮部尚書江閣老,平日掌管的都是考吉、嘉、軍、賓、兇五禮,管理全國學校事務及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事。
江閣老也不懂河工,不暗籌款商務,不是也在?
可見,懂不懂是次要的,規矩不能壞了。既然陸永譽是朝廷派到河南的三品大員,他就應該參加這樣的政論。
三皇子清了清嗓子,學著皇帝平時說話的口氣,對著張典說:“去,把陸永譽給我找來。”
張典領命,躬著腰出去了。
呂旺元聽了,斜過眼睛,看著張靜樂的眼神立刻凌厲起來。陳清泰和李忠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張靜樂才管不了這些,他現在就是要有人出來替他纏住呂旺元,不僅是陸永譽,后面還要加上范季馴,還有那些心懷叵測的直隸總督和山陜總督派來的人……
不計是些什么人,只要幫他纏住呂旺元,斬斷他所謂的黃河北流就行。
馬上就要重陽節了,他必須回京城一趟。
前世里,這個重陽節對他意義非凡,對趙嵐也意義非凡。
曾經,在,她對他盈盈而笑,在他臂膀上插上越椒……從那一刻起,她就刻在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