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的正在勁頭上的周翠蘭,聽到居然有人敢打斷自己,定睛一看是安夏,又看到安夏手里的小鐵桶,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撇了撇嘴。
“討債的東西,你今年都十八了,憑啥還要我們養,家里沒多的糧,我們自己都吃不飽飯,走走走。”
周翠蘭直接下了逐客令,安家業在一旁啥都不敢說,卻又不忍安夏受委屈,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媳婦,希望她能發發慈悲給點糧食。
“四舅媽,養我的是我四舅,不是你,我吃的糧食都是四舅種的,你可出了一分力氣?這個家都是我四舅養著的,要不是我四舅天天跟老黃牛似的累死累活地干活,冬天都不休息去給人做事賺錢,你能穿的這么鮮亮,還有閑錢去打牌?
你滿村看看,誰家媳婦能有你過的舒服,我外婆從不刁難你拿婆婆架子,家里家外的活全都是我四舅一個人干,他每天種地回來還要給你做飯洗衣服,兩個孩子你也送去住校,啥都不管,整天穿著漂亮衣服皮鞋,化個妝到處打麻將,你還有啥不滿的,你吃喝玩樂的錢,全都是我四舅賺的,你就是靠我四舅養著,我四舅養不養我關你啥事!”
安夏一口氣把所有不滿全都說出來,替四舅打抱不平,而周翠蘭的眼睛隨著安夏一句句話往外出,越瞪越大,眼珠子都要瞪掉在地上。
“安家業!”
周翠蘭瘋了似的雙手握拳,震天響般地激憤喊道,“你還不把這個賤種打出家門,要看我活活被她氣死嗎?
“翠蘭,翠蘭你別生氣,夏夏不是這意思,趕明過兩天我去磚廠背磚,賺了錢就給你買衣服,你別生氣了。”
周家業不舍得說安夏,只能不停安撫自己媳婦。
“不,你現在就把她給我攆出去,以后這個家再不許她登門,快點!”
“憑什么!”
安夏脖子一仰,冷冷一笑的模樣,讓周翠蘭一下愣住了,剛才安夏一閃而過的眼神讓她心里噗通噗通直跳,那種仿佛帶著無窮無盡的恨意,又帶著冰冷無比的冷酷。
“這里所有東西都是我四舅辛辛苦苦積攢下的家業,這是我四舅的家,你說攆我走就攆我走,你要是跟我四舅好好過日子,我敬你是個長輩,可就你這種好吃懶做,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道給誰看的老婦女,算個什么東西!”
“啊!啊啊!”周翠蘭再也忍不住,抄起角落的掃帚照著安夏身上打去。
“翠蘭,翠蘭!”
安家業一把抱住周翠蘭,跺著腳對安夏急道:“夏夏,你快走,糧食我改天給你送去。”
“不行,一顆米都不許給她,不許給!”
周翠蘭急得跳蹦子,死活掙脫不開丈夫的鐵臂,氣得她低下頭照著安家業肩膀頭狠狠咬了一口,安家業吃痛,一下子松了手,周翠蘭立刻沖上來,大有不打死安夏不罷休的模樣。
看到大舅捂著肩膀頭一臉痛苦,安夏氣急,躲過周翠蘭的掃把,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周翠蘭爬起來還要打人,安夏抄起小木棍,對著周翠蘭身上麻癢疼的穴位點去,力道極大,只一下周翠蘭就覺得自己半邊兒身子麻了,動彈不得。
又幾下,周翠蘭渾身又癢又疼,還麻地抬不起胳膊搔癢,那種難受勁跟渾身被成千上萬只螞蟻和毛毛蟲爬過,一會兒是火辣辣的疼,一會兒是要命的癢,一會兒是麻的渾身無力。
“安家業,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們全家都是畜生,她一個小輩跟長輩動手,你管不管!安家業,你個王八蛋,我給你生了兩個兒子,你就看我這樣被這個臭丫頭欺負,我草你們安家八輩祖……”
“啪啪啪!”
周翠蘭的話還沒說完,安夏上前給了她四個大嘴巴,左右開弓,用足了力氣,震得她手掌疼。
“罵我可以,但不許你罵我外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生了兩兒子嗎?村里多少人家里生兩兒子,誰像你一樣,別以為你做的事情我舅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沒事找那些老娘們和老男人打牌,干的那些腌臜事還要我說,你們還玩輸了脫衣服,四舅媽你自己脫光過上半身的事情不記得了!
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是我四舅人好看在孩子的份上肯跟你湊活過,你要不愿意過就滾,我四舅分分鐘能再找一個賢惠女人,再找個啥樣的也比你強!”
周翠蘭的怒罵聲突然像是被掐斷了喉嚨的鴨子叫不出來,而安家業猛地漲紅了臉,死死瞪著自己老婆。
安夏怎么知道,安夏怎么知道!周翠蘭惶恐的看著丈夫,“我、我沒脫光,我穿著背心,那是天太熱,大家都穿著背心!”
“四舅媽,你知道我是咋知道的嗎?”
周翠蘭死死盯著安夏,咬緊嘴唇不讓自己的疑問脫口而出。
“跟你打牌的其中一個男人,說你左胸口有顆黃豆大的玫紅痣,你還以為村里那些二流子老爺們咋那么喜歡你,都是這個人說的,所以村里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天天撩你,不過是想占便宜,你還真以為自己風情萬種,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也不看看你自己跟磨盤一樣大的屁股和肚子。”
安夏徹底不留情面,安家業瞪著周翠蘭,突然怒吼一聲,抄起地上的掃帚,剛要照著周翠蘭揮過去的時候,周翠蘭身子一挺。
“你打啊,沒錯我玩了,我被人看,還不是因為你沒用!你是個沒用的男人,別人才輕賤我,你把我打跑了,我就再也不回來,兩個孩子再也沒有媽!”
最后一句,仿佛如來佛的緊箍咒,死死套住了安家業,他這輩子已經這樣了,沒用窩囊,可他這么拼命干活,就是希望多賺錢,供兩個孩子讀書,考上好學校,不用再跟自己一樣當個泥腿子。
“夏夏,你別說了!”
安家業艱難地說道,安夏愕然望著四舅,這種事情四舅也能忍?
“我給你拿米,拿了米你回去吧。”
安家業拿過鐵桶,盛了一滿桶白米,在周翠蘭的叫罵聲中,送安夏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