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若不是三哥被大哥攔住了,恐怕那天晚上,妻主和三哥之間,定要死上一個。
也因這事兒,大哥召集了兄弟們,一番長談,分析利害,三哥怕弒妻之后兄弟連坐,這才忍了。
可只要三哥在家時,只要妻主發脾氣,他肯定第一個沖上來護著自己。
三哥說:“逸宣,你是家里最小的,我是你哥,我當然得護著你!這是天經地義!”
逸宣想,三哥一直在貫徹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信條。
他是寧可舍了他自己的命,也不愿兄弟們傷上一分一毫。
就好比當初在山上,遇見猛熊,三哥為了自己悍不畏死,也因此差點沒了命,幸好妻主醫術高超才救回了三哥。
三哥,三哥……
人若是沒了,不管從前如何,想的總是他的好。
更何況他本就是好的。
他們兄弟大概有一個通病,不管是大哥,三哥,還是四哥,都是報喜不報憂的類型。他們為了對方拼命的壓抑自己,隱忍性情,他們也可以為對方豁出命。
兄弟手足,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卻總是忍著自己的傷痛,怕對方擔心!即使自己再疼再苦,可只要瞧見對方一個笑容,便是再多苦累,也是值得。
逸宣仰首望向滿是陰霾的長空,暴雨自上而下,沖刷而來。
他的淚,始一流出,便被雨水沖走,可臉上的淚能被雨水帶走,但心上的淚,卻只能囤積,囤積,一直囤積……直至把他心海蓄滿成淚海,滿滿的酸,滿滿的苦,亦是滿滿的澀然悲哀。
“呵呵,呵呵……我才不信這是真的!”
梁越寧像瘋了一下,他沖向墳堆,用手挖墳。
三哥,三哥這人太能鬧了,一把懶骨頭,總是沒個正形,這準是搞錯了,三哥……三哥怎么可能會死呢?他不信!
他刨著墳,眼神亮的嚇人,卻忽然一只手,輕輕的攥住他手腕。他愣了下,“二哥,你干什么?這肯定不是三哥,肯定不是!”
他瞪大眼睛這么說著,可嘴唇卻一個勁的哆嗦著。
他三哥……
三哥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他想起以前,三哥在鎮上租了一個小院,有一回,三哥提起妻主,便撇著嘴說:“她啊,能不做不鬧,就算是咱們兄弟燒高香了。而若是能用錢財換來家中的安寧,不拘是真金白銀,只要她報出個數字,我就算是拼上自己這條命不要,也總能賺出來給她。”
那時他對妻主成見很深,他問三哥,為何他們的命,這般不好?
自幼失估,娘很冷漠,不待見他們,高興時露個笑臉,不高興便冷酷無視,雖不至于拳打腳踢,卻冷著心,冷著臉,也冷著眼,這無形的冷漠才是最可怕的。
就比如四哥這木訥的性子。
四哥當真木訥么?
爹活著的時候曾經說,因為是官媒介入,娘被喂了藥,等一切木已成舟之后,才被官媒放回來,爹爹們也自此成了娘的夫。
娘那時很不滿,直至他們兄弟六人一個個出生,娘的態度才算是稍微好了點,可這種“好”,也依然是冷淡漠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