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悠然依舊雙眼緊閉,平躺于古樹之下,不過再無往日那種近乎透明一碰就碎的脆弱,看起來已和常人沒有多大差別,身上隱隱散發的生機也越來越是充沛……
“前輩,可以開始了。”清晨,顧風華從睡夢中醒來,先調息片刻,然后對老者說道。
身旁,洛恩恩等人也站起身來,神采奕奕的望著老者,神情從容而淡定。
再怎么非人的折磨和痛苦,在經過兩個多月的適應之后,都能漸漸的習慣,或者說是麻木。而且經過這兩個多月的伐脈洗髓,她們的體質比起剛剛進入天塹深淵的時候強出數十倍、甚至數百倍,對痛苦的承受能力也隨之大幅提升,不再象剛開始那樣痛不欲生。
“不用了。”老者擺擺手說道。
“不用了?”眾人疑惑的看著老者。
“伐脈洗髓進行得差不多了,再繼續下去也不會有太大的好處,只是白白受苦而已。”老者說道。
“哦。”顧風華等人應了一聲。
終于可以不再受苦,本該欣喜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卻有點莫名的失望。
奇怪了,怎么會失望呢?難道痛啊痛啊的痛成了習慣,哪一天突然不痛了反倒覺得提不起精神——簡單的說,就是犯賤?又或者,是想繼續這樣不斷的伐脈洗髓,不斷的提升下去?顧風華等人自己都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種心情。
“你們這位朋友也該醒了,倒是比我預想的提前了不少。”老者沒有理會她們在想些什么,又接著說道。
顧風華等人精神一振,顧不得胡思亂想,扭頭朝謝悠然望去。
此時的謝悠然雖然還是陷于沉睡之中,不過面色紅潤,看起來已和正常圣師沒有任何差別,那一身澎湃的生機比起她們都不遑多讓,讓人暗暗稱奇。不過令人不安的是,他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英挺的面容甚至因為痛苦而扭曲。
“悠然這是怎么了?”洛恩恩擔心的問道。
過去這兩個多月來,謝悠然雖然沒能醒,卻是神態安寧,怎么突然痛苦成這般模樣?
“他被煉作器引,受盡器火浴體焚魂之苦,此前神魂幾近破滅倒也罷了,這時神魂恢復,漸漸覺醒,自然會想起那些苦楚。”老者答道,望著謝悠然的目光中有幾分憐憫。
聽到他的解釋,顧風華等人心頭發酸,又是一陣戚然。
“不過這也是他的機緣,若非如此,他要伐脈洗髓,免不得也要象你們一樣斷經裂骨,以他的修為,可未必承受得住。”老者說道。
聽他這么說,顧風華等人感覺倒是好受多了。有所得必有所失,但有所失也會有所得,不管怎么說,謝悠然總算沒有白白受苦。
安慰了眾人一句,老者也不再多說,緩緩打出一道手印。
剎那之間,半空之上的千秋雪秋光華大作,那神秘的靈力化為雨絲,卻不再象過去那么溫和綿柔,而是如傾盆大雨般注入謝悠然的脈點之中。
這一次,即使不用凝聚神念仔細觀察,都能感覺到那每一條雨絲中的神念波動。不但顧風華和柳三絕、鐘靈秀幾人,就連洛恩恩和方天佑都看出其中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