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看那五兩的雪花銀,心驚這位客人出手闊綽。她們彈曲的,彈的好自然會有客人打賞,大方的客人能打賞個一兩銀子已是極限,五兩銀子,相當于她大半年的收入了。
“謝謝客官,客官還想聽什么?”
“我聽聞北境流傳一個名曲,名為《漠上曲》,你會彈嗎?”這曲子是前世,靜平在景和帝身旁侍疾。景和帝纏綿病榻時,提過這個曲子。
靜平一直記在心里,猜想這曲子跟父皇當年在北境征戰遭遇有莫大的關系。心道伶女青兒琴藝如此高超,定然對曲譜涉獵極廣,說不定聽過一二。
青兒微微一怔,她在翠月樓彈曲兩三年,還是頭一回有客官要聽《漠上曲》。
她想著,那曲本不該彈的,可眼前這位女客人打賞如此豪爽,想必也是愛曲之人。一個公侯小姐,想聽聽北風曲子倒也正常,給她彈一曲又何妨。
“奴微微會彈一些,彈的不好客官不要見笑。”
“請吧!”靜平本不抱太大希望,沒想到青兒倒是真的會彈,便凝神聽起來。
伶女青兒開始緩緩彈奏,待前奏出來,心中便道讓父皇念念不忘的曲子,果然不凡。
《漠上曲》竟是一戀人訴情訴怨之曲。先是風和日麗,和情人相會,仿佛風云際會,竟是豪情萬仗。緩緩的,又開始纏綿似骨,你儂我儂。待到中曲,曲風一轉變得怨恨洶涌,恨意滔天。至曲終便是怨恨難平,難以消散。
此曲情感如此濃烈,起伏極大,其中的歡喜,纏綿,愁苦,怨恨又是那般鮮明而濃烈。
青兒彈著彈著,自個眼淚也冒出來,似也跟著曲中人來一番相同的遭遇。
靜平秋風都聽得入神,連小二送菜擺菜都沒有察覺,更別說包間外頭,聚了不少聽客,也是被這個曲子吸引而來的,紛紛低聲討論。
“還是頭一回聽這曲子,倒是奇的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可不是么,曲中女子被情人所棄,真是可憐可嘆啊!”
一曲畢了,青兒忙拭著眼中的殘淚:“客官見笑了。”
“你彈的極好。”靜平心中若有所動,“你可知道這《漠上曲》的來歷嗎?”
能讓父皇念念不忘的曲音,這譜曲人定來歷不凡。
“奴不知。”青兒低下頭,“奴只是兒時在北境時聽過幾次,心中暗暗記下,所以會彈一些。”
靜平心中仍有疑惑,待要細問時,卻見包間門口進來一位三十余歲,顏色殊麗的美婦。只見她穿著紅色織錦長裙,頭發盤起只別了梅花釵,臉上微抹脂粉,唇上水潤如蔻。更別說她一顰一笑萬種風情,腰肢輕扭而入。
那伶女看到紅衣美婦進來,立即起來立在一旁。
“這位客官,小婦姓朱,閨名丹霞,這來往迎客的客官都稱我丹娘,這翠月樓的掌堂。”丹娘說著微微一笑。
“丹娘,請坐。”靜平對此老板本來就好奇,今日卻自動送上門,她倒想好好認識一番。
“客官客氣了,丹娘有個疑問,客官怎么會點《漠上曲》這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