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白光閃過,莫宸晞走到窗前探頭一瞧,轉頭看著康子道:“接侯公子上來。”
沒等康子下樓,侯云帆已大步上樓進屋。將侯云帆迎進莫宸晞的書房后,康子奉上咖啡,莫宸晞道:“休息吧,這兒沒事了。”
康子退下后,侯云帆端起桌上咖啡杯坐到一旁的單人椅上。抿了一口咖啡,調侃道:“你對這個兄弟還真是好,所以人家也巴心巴肝地用牛奶伺候你。”
莫宸晞在酒柜處倒了杯水,坐在另一把單人椅上,質疑侯云帆的問話:“難道我對你不好?”
“那當然好,這輩子,不管我是誰,都會永遠記得你為我做的兩件事。一是三年前我迷上了彼岸花開的一個舞女,還鬧出人命,要是平常也就罷了,偏偏是我媽病重的那段日子,要是被她老人家知道了,可能拖不到半年前,幸好你幫我息了事寧了人,否則被穆心雅鬧起來,要我娶了她,還不得鬧得滿城皆知?我還丟不起那人,還幫我瞞著家里,好讓我能安心陪我媽走完最后一程,夠兄弟。”
莫宸晞順口道:“你不愛人家勉強娶回來人家也不會幸福,還不如好好安頓人家,放人家一條生路。”
“所以呀,對大家都好。二是這些年來,你有喬都七城店鋪經營大權在手,還有一些放貸、股票和股權,可誰會嫌錢多啊,你明知道電影行業的利潤有多大,也不插手進來,讓我一個人賺,仗義!所以我投桃報李來了。”侯云帆說著將手里一個包裝精致的紅色四方首飾盒遞給他,“這可是請上海最有名的珠寶設計師專門根據童靜雪的喜好量身設計的,全中國僅此一條,我可是剛拿到手就立馬給你送來了,可見我這個兄弟同樣很重視你,沒有辜負你的委托。”
莫宸晞打開盒子,正是靜雪最喜歡的帶梔子花樣吊墜的金項鏈,瞥見侯云帆滿臉嘚瑟地抖動著翹著二郎腿的右腿,淺淺哼笑道:“是梁燕玲還是姚安怡幫你搭的線?”
侯云帆不滿地搖搖頭:“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最近不是跟她倆打得火熱嗎?我只是讓你幫我定制一條項鏈,可沒說要梔子啊,只有想拍靜雪馬屁的梁燕玲和姚安怡,誰還會有這份心思?你一個天天泡電影圈的人幾時又跟珠寶設計師有了交集?這樣精美的包裝,只能出自女人手了。”
侯云帆將信將疑道:“你什么時候對女人這么了解了。不過說到女人,幸好你有個靜雪,不然我就要懷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莫宸晞不屑地睨他一眼。侯云帆愁著解釋:“可不是嗎?這一心花邸都建成多久了,一個女傭也沒有,每天就你和康子朝夕相對的,能不讓人懷疑嘛。”
莫宸晞笑道:“這點我是比不上你,怎么樣,梁姚二女,看中了哪一個?或者兩個都看中了?”
這下,侯云帆不接話了,一邊翹起的唇角上含了抹春色。
莫宸晞見他這副癡樣甚覺有異。女人花癡他見多了,男人花癡,還是侯云帆這種歡場高手,除非是遇到了仙女:“怎么?莫非看中的不是她們?”
侯云帆故作高深莫測狀:“還真不是她們。”
這次,換莫宸晞將信將疑。侯云帆湊近他,一字一頓道:“柳、棲、蝶。”
莫宸晞腦子一懵:“誰?”
侯云帆對上他驟然變色的臉,笑道:“上次不是代你去柳家送合同嗎?那柳棲蝶可是讓我耳目一新哪,她真的不一樣,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沒有正牌千金身上的距離感,也沒有女明星身上的脂粉味,讓我很有結婚的沖動,所以我抓住機會,當場就向柳忠廷下了口頭聘,等今年守孝期一過,就登門迎娶。”
半年前侯母臨終前,侯云帆當場向母親允諾會找個本分的姑娘結婚生子,才讓侯母安詳地閉了眼。見他難得的認真,莫宸晞下意識握緊了手里的玻璃杯。
那夜,他在靜雪臥房的陽臺上等到侯云帆送棲蝶回來,兩人并沒表現出情侶間的親密互動,他便松了口氣。但那僅僅是對棲蝶的信任,至于侯云帆,他不想破壞和他的兄弟情。
莫宸晞一口飲盡杯中余水,側目道:“她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我不重要,重要的是適合做老婆。”
“你愛她嗎?”
“愛!”侯云帆狐疑道,“你怎么知道她不適合我?”
“你忘了我也是江城人,江城不大,自然認識。”又略帶警告道:“你找其他女人我管不著,唯獨她和靜雪不行。”
“誒誒誒!”侯云帆冤枉大叫,“靜雪我是壓根沒歪想過,朋友妻不可欺,這是我的原則。可是,為什么柳棲蝶也不行?”
莫宸晞冷峻的面上透著不容質疑的威嚴,兩顆黑眼珠子發出冷硬的光,轉移話題地將棲蝶的來信交給他。
侯云帆被逼視得無奈閉了嘴,道:“你明天就要訂婚了,這么嚴肅干嘛?笑一笑嘛。”
打開信封,一看內容,驚喜得眉毛一跳。
莫宸晞毫無心情和他打嘴仗,直道:“很晚了,出門不送。”
侯云帆并不與他置氣,他心里對于逼莫宸晞招供另有了主意。
第二天,喬都市市長千金童靜雪與喬商銀行董事莫宸晞訂婚之喜轟動全城。童振鵬作風低調,訂婚宴謝絕了所有恭賀的客人,只小范圍地邀請了全城的記者和童家的內親外戚,可即便這樣,童公館內外仍然是人山人海。
樂隊唯美抒情的伴奏樂緩緩在大廳響起,一道純白色的水晶燈光打在樓梯間,童靜雪一襲抹胸粉色絲綢長裙,挽著身著酒紅色西服的莫宸晞自樓梯上緩步而下。
眾人羨慕地仰望著那從樓梯上走來的一對眷侶,童小姐腰間系著一根細細的蝴蝶結帶,手肘至肩的部分,套著一層粉色的紗,紗上面繡著好些桂花的式樣的花紋和嵌著細碎水晶,不高不矮的發髻上別了一個水晶發釵,襯出精致的妝容,絲毫不比商會晚宴上那條金色的美人魚遜色;莫宸晞一身酒紅色西服搭配一件純白色翻領襯衫,雙雙往大廳中央一站,立刻抹殺一眾記者的膠卷。
康子遞上首飾盒,莫宸晞打開盒子,取出里面的項鏈,在明亮的燈光中,金燦燦的項鏈自莫宸晞的雙手戴在童靜雪那膚如凝脂的脖頸上,在童靜雪嬌羞的笑顏中,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期待和起哄“親一個親一個”的叫聲中,莫宸晞雙手大掌以能夠擋住外界視線的角度托住童靜雪的臉,緩緩低下頭,在她的鼻尖上印上了一記蜻蜓點水。
眾人終于看到他們親吻而鼓掌叫好,在那響徹云霄的掌聲中,記者們的鏡頭紛紛對焦兩人,趕緊留住這歷史性的時刻。
送過訂婚禮物,又在眾人起哄下喝了交杯酒,方才緩解了那些兄弟姐妹們的熱情。童家內有童氏家族,外有美國親信,這種場合,莫宸晞不想叫人看出破綻,忍住胃痛,陪著童靜雪一杯接一杯的酒挨家挨戶地敬完,才借餐會的時間,躲到靜雪房里,干吞了顆止痛藥,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她的囑咐。
棲蝶!
莫宸晞緊緊閉上了眼睛,為了她,他必須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