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更想拔腿跑了!怎么辦,我,我牙還沒刷呢……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還穿著一條皺巴巴的紅裙子,還是小店里打折花99幣買的,肩上的包也是維雅覺得過時了下放給自己的,對了,包里還有臨走時候她塞給自己的化妝品,是不是找個借口去補補妝……
眼內千變萬化,吶吶不能言。
看著女孩那副無比糾結惆悵畏怯的模樣,他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唇角一彎,如同春風化雨,看得她又是一呆。
“梁初,進來吧。”口吻如故友重逢,聲線如夜風輕拂,無端端便讓人定了心神。
“哦,好。”她深呼一口,隨著他走進房來。
桌上已經放了一壺清茶,兩個白瓷小盞。他緩緩替她斟上,“會喝茶嗎?”
她點點頭,端起小盞就要往嘴邊送。
“燙!”他大手向杯底一托,替她擋了下來。
“謝謝!”她微微紅了紅臉,放下茶盞,無話找話,“您好,我就是梁初。這些年,唔,真的非常非常感謝!”
說完她端端正正站起來,再恭恭敬敬的向前深鞠下一躬。
“實在不用。”他輕輕說道,也站起身,虛扶了她一把。然后兩人方在四方桌前相對坐好。
“鄙姓華,單名一個閔字。”
“華先生好!”梁初恭敬的。
“虛長你幾歲,叫我華大哥也可以。”他依舊不疾不徐的柔聲道。
華先生看上去也就三十余歲的樣子,如果是注射過延壽針劑的話,倒是可能真實年紀更大一些。梁初好奇的多打量了他幾眼。
他淺淺一笑,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同你的體質一樣。”
梁初點點頭,看樣子是有錢人,難怪進門的時候服務員對她態度也有不同。這也難怪,哪有窮人閑著沒事去資助一個孤兒的,還是自己這種燒錢的專業。
想到學業,她心里一黯,“對不起,今天的考試……”說著鼻頭一酸,差點滾下淚來。
“沒關系的。”他看她的形容馬上明白了,雖然替她遺憾,還是溫聲安慰她,“一次過不了也正常。你不是還有行醫執照嗎,可以一邊上班,一邊準備明年再考。或者不想去醫院也行,自己先復習一年。”
“不了。”她勉強笑了笑,“不能再麻煩您了,我還是想自力更生,一邊工作一邊備考,大不了多考幾次就是了。”
他笑起來,“你一向都自信得很,怎么這會兒忽然這么氣短了,明年你一定會考上的。”
“這次被打擊到了唄。”愁眉苦臉說完,她眼睛又恢復亮亮的,“其實我也是這么覺得,明年一定沒問題!你看看,今年就差了那一分,僅僅一分啊……”一邊說一邊哀嚎起來。兩人都笑著,只是一個人是寬慰的笑,一個人是苦笑,原先的局促也一掃而空。
菜上齊,幾樣清淡小菜,做得很是清爽可口,梁初一天沒好好吃飯,這會兒食指大動,顧不上講話。總算一向教養還不錯,不至于太沒吃相。
華先生吃得不多,一直微微笑著看她吃,時不時替她往碟子里夾菜。一頓飯吃完,梁初才不好意思的取過桌邊的綢布一邊擦嘴,一邊笑,“讓您見笑了,我一向是個窮學生,沒怎么見過世面。”
他淡淡笑道:“今后多帶你四處走走,也就是了。”
這么說今后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咯。梁初眼睛馬上亮了亮。
兩人慢慢聊著天,氣氛很融洽,梁初也好,華先生也好,都算不上話多的人,但是細細聊下來,卻有一種十分愜意的感覺,竟不像初次見面似的,仿若認識了多年。
這么些年自己的一舉一動,還有什么沒有向華先生匯報過的?他就這么看著自己慢慢長大,如兄、如父一般。
在他面前,她第一次覺得沒有任何秘密需要遮擋,沒有任何心情需要掩飾,他早就那么熟悉她,熟悉她過去的一切。他總能看透你,卻也總能體諒你,容納你。
過去想過多少次他的樣子,是老?是少?是嚴肅?是怪癖?她早就已經決定無論他是什么樣子,都要好好尊敬他,感激他。
只是,唯獨沒有想到,直到真正遇見才知道,H先生居然是這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可以是這么好的一個人啊!
一邊想著,梁初面上的笑意就更多了一些,總覺得快樂得太太太不真實。
夜漸漸沉了,出了酒店華先生主動把她送回學校。下了飛車,梁初禮貌的深鞠一躬,“今天能見到您非常愉快,謝謝您的招待。”
“不客氣。”他輕輕一笑,話鋒一轉,“如果你決定了要去哪所醫院任職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托人試著替你引薦一番。”
果然是個人物,想去哪里上班都可以找他,簡直厲害得不要不要的!
不過梁初還是婉拒了,“我還是再想想吧。”
對方也不多問,同她道過晚安便駕著飛車騰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