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沒好氣道:“你耳朵什么時候這么不好了,需不需要我給你下一貼藥?”
謝七捅了捅花枝,岔開話題:“小姐,今日宏悲寺想來定是很熱鬧了。”
她從前在謝府時就知道,上京許多人家是有初一上宏悲寺祈福的習慣。甚至有不少人家為了搶宏悲寺的頭香,只為給家中要參加來年春闈的人求個好兆頭,從除夕夜就派人等著的。
長寧微閉著眼,靠在一邊,身上搭著波斯毛毯。
上山的路比去年熱鬧許多,謝七說的不錯,今日上山的人家不少,裴家便是其中之一。
待到宏悲寺,已到午時。
慧能早已在門前等候,見裴家眾人走來,笑道:“阿彌陀佛,裴施主。”
“慧能師傅。”裴正清點頭。
“師父還在閉關,廟中由貧僧主持,貧僧這就帶各位施主去用過午膳。”
裴子業與慧能和尚是故交,且裴家雖來宏悲寺來的少,可每年也捐了不少香油錢。
裴正清聞言點點頭:“那就有勞師傅了。”
長寧站在女眷中,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深思:從上山后傅殊就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可不會單純以為傅殊只是送他們上山的。
帶著傅家軍,不可能只是好玩。
不得不說長寧的直覺很準。
此刻宏悲寺后山,傅秦帶著傅家軍站在傅殊身后。
傅殊面前約十丈處,一黑衣蒙面人目光沉沉。
“把東西交出來。”
傅殊眉目凜冽,一雙黑瞳緊緊盯住黑衣人。
“呵。”
一聲輕笑從黑衣人面巾之下溢出。
傅殊眉頭一皺,這聲音......
“大寧戰神,今日非拿不可?”一道古怪的聲音傳來,聲音帶著濃濃的嘲諷。
“閣下若是不將東西交出來,那就把命留下。”
傅殊與這黑衣人早有交手,當日皇后殯天,他原本守在隆恩殿附近卻被這黑衣人引走。
直到追出三百里才將黑衣人追上,可他與黑衣人交手上百招卻硬是沒有占到上風。
最后還是讓黑衣人身而退。
什么時候,江湖中竟然出了這么號人物。
“時候不早了,在下先告辭。”
說話間,黑衣人長袖微動,傅殊目光一凝,喝道:“屏息!”
傅秦等人反應稍慢,略后退一步已兩眼一翻倒在地上。
“你到底是誰?”傅殊見狀,不動聲色問道。
黑衣人輕笑一聲,他早知這藥對傅殊無用,只不過是讓那些煩人的蒼蠅閉嘴而已。
“總有一日,你會知道我是誰。”
聲音一如既往地像是從黑衣人腹部傳來一樣。
說罷,黑衣人腳尖一點,身子急速向后退去。
傅殊蹙眉,卻沒再追。
這黑衣人給他的感覺,總讓他似曾相似,他到底在何處見過呢。
思索間,傅殊踱步至傅秦處,從懷中掏出一片枯黃的葉子模樣的物事放在傅秦鼻翼下。
片刻后,傅秦才悠悠醒來。
“世子?”
傅殊黑著臉,將葉子丟給傅秦,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傅秦苦著臉,將身后兄弟一一救醒,這真不怪他,畢竟他這是第一次與這黑衣人交手。沒成想還沒等出手便倒在這里了,今日若非世子,想必他們被人殺了還不知道。
傅殊走到不遠處,腳步微微停滯,眼中滑過一絲暗色。
“莫非是他?”
一聲呢喃溢出薄唇,隨即消失在風中。
長寧不是第一次到宏悲寺了,因此一點也不拘束,待用過午膳后便找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
昨晚鬧騰了大半晚,天氣這么冷,還是榻上舒服。
“小姐,您這就睡了?”
花枝與謝七有說有笑地進了房,見長寧已經躺在榻上,放輕聲音道。
“怎么了?”
長寧睜開眼,杏眸之間不見絲毫混沌,依舊清澈透亮。
“方才奴婢與謝七去了后山,那片梅花林實在太美了,小姐可要去賞梅?”花枝說著,連忙捅了捅謝七。
謝七便開口附和:“對,就在宏悲寺后山,那片紅梅林實在美得驚人,就是挺奇怪的,很少有人往那邊去,不過風景確實極美。”
紅梅林?
長寧想了想,還是不愿起身:“用完晚膳再去吧,我先睡會午覺。”
“那小姐,咱們能出去玩嗎?”花枝眨了眨眸子,方才她回來路上發現了比紅梅更美的地方,若是小姐要休息她們再去看看沒事吧。
長寧總算明白花枝的小心思了,當下失笑點頭:“去吧,注意安。”
“是。”
花枝聞言雀躍著行禮,謝七心中卻閃過一絲不安。
謝七捂住心口,臉色也略顯蒼白。
“你這是怎么了?要不先去休息吧。”花枝見謝七神色不對,有些擔心道。
“那我回去休息,你一個人去沒關系嗎?”
謝七暗暗調息,發現胸口的不適不僅沒有減淡反而有了更強烈的感覺。
“沒事,我待會給小姐帶兩株紅梅回來。小姐這么懶,怕是用過晚膳也懶得去了。”
花枝抿著嘴,伸手探了探謝七的額頭,見謝七并沒發熱,放心道。
長寧在榻上聽得笑彎了眼,意識越來越渙散。
這一覺長寧睡得極不安穩,夢中依稀見一身著淺綠色衣裳的少女對她哭。隔著迷霧,長寧始終看不清少女的容顏,好不容易撥開迷霧,卻在看清少女的前一刻醒來。
夢醒之后,長寧這才察覺渾身出了許多汗,里衣都有些微微濕潤了
正準備叫人備水,卻見謝七推門而入:“小姐,該用晚膳了。”
晚膳?她竟然睡了這么久嗎。
見謝七立在門口,長寧眉目一暗,開口道:“花枝呢?”
謝七微微一怔,小姐極少有這么嚴肅的時候。
想了想,謝七這才笑著開口:“小姐別擔心,花枝去后山的梅花林玩去了,她還說要給您摘兩株最美的紅梅。”
長寧一顆心急速下沉,再開口時聲音帶著微微顫抖:“花枝,沒有回來?”
她想起來了,她夢中所見的綠衣姑娘,正是花枝!
謝七茫然地看著長寧,搖頭:“許是花枝貪玩誤了時辰,待小姐用過晚膳奴婢這就去尋她回來。”
出事了。
長寧渾身似在一瞬之間褪去溫度,冷意從心臟蔓延開來傳至四肢百骸。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