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七接過長寧遞來,墨跡未干的信紙。
長寧看了一眼謝七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深思。
此時她離上京距離遙遠,當務之急是要解決鬼道。
眼下師父已經來了,傅殊的劫難只要撐過這一遭就會好起來。
只是不知道那藥效果如何。
她沒時間繼續等了。
突厥人搜山不果,找不到傅殊下一步只怕就要攻城。
邵陽關地勢要緊,如果被突厥攻入怕會長驅直入直闖上京。
屆時生靈涂炭。
想要解開邵陽關之危,要么要讓傅殊盡快醒來,要么只能等待援軍。
至于援軍嘛。
東南西北四大軍,除卻已經叛出的馮家軍外。
還有傅家軍、邊南軍和衛東軍。
十萬衛東軍動不了,傅家軍正在苦戰。
而唯一能動的邊南軍只怕也不得安心。
畢竟宗振江狼子野心。
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相信宗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若是想要顛覆沈氏江山,這就是個絕佳的機會。
希望一切來得及。
長寧料的不錯。
邊南宗府。
“朝淵怎么看?”
宗振江年約四十,五官俊朗,年輕時征戰沙場的煞氣依稀可見。
宗朝淵坐在宗振江下首。
視線在廳中坐著的各位邊南將領面上一一滑過。
“兒子以為不妥,突厥人言而無信,若是我們助其攻入邵陽關,只怕連上京也會受到波及。”
宗朝淵斂眉,讓人看不清眼底。
宗振江端坐首座,不怒自威。
聞言笑了笑,“那我兒以為如何。”
“父親,兒子以為為今之計先助傅家軍守住邵陽,再談其他。”
宗朝淵話音剛落,就有邊南右將軍馮亮反駁道。
“少將軍不可,若是助傅家軍守住了邵陽,那我們再想進上京可就難上加難了。”
“屬下以為不可,傅殊此人若是不死,必會成為主公心腹大敵。”
天下人皆知,傅殊乃大寧戰神。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存在,若是沒了傅殊,一切皆可圖。
“屬下也是這么認為,且屬下得到的消息是長寧郡主也去了邊南。這次若能助突厥攻破邵陽,或許可以一舉兩得。”
秦似海看了一眼宗振江,言下之意十分隱晦。
宗振江精明的眼微微瞇起。
他知道秦似海的意思。
他想要攻入上京,為此不惜犧牲親妹的骨肉。
所有姓沈的都該死!
顛覆沈氏之后呢?
他想要這江山,也要這名聲。
裴家是士林大家,若是能得到裴家的支持,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他知道裴家大房的女兒裴長寧正是裴家眾人的掌中寶。
若是能活捉裴長寧,他的路就好走許多了。
“來人。”
宗振江只是微微思索片刻,隨即凝眉開口。
“父親。”
宗朝淵突然開口。
“父親若是不放心,大可就趁傅家軍在邵陽糾纏之際直接入主上京。”
這本來也是他們之前說好的,沈玄裔奪嫡之后上京京畿勢力折損過半。
馮家軍反叛,傅家軍被牽扯在邵陽。
而衛東軍向來與他交好,現在確實是最好的機會。
宗朝淵琥珀色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嘲諷。
宗振江也知道現在是他的絕好機會,等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將上京這一池水攪渾。
還有突厥相助。
只是...
宗振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宗朝淵。
“也罷,先請突厥使臣好好歇息,朝淵,你去點兵,明日出發!”
宗振江思索良久,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大手一揮道。
宗朝淵微微一笑。
“是。”
不得不說,東陽雖然絕大部分時候很不靠譜,但在正事上沒有讓長寧失望。
傅殊是在第二天傍晚醒過來的,長寧已經將傅殊體內的寒毒壓了下去。
剩下的內傷也在慢慢開始好轉。
長寧將眼下的局勢大概跟傅殊講了講。
傅殊深深看了一眼長寧,“回邵陽關。”
邵陽關還有他十萬傅家軍。
這一次他一定會手刃鬼道,替那二十萬枉死的將士們討回公道。
這也是長寧的意思,長寧纖細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
“放寬心,師父已經找到了克制鬼道的方法。”
長寧沒有告訴傅殊的是,突厥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最遲明早就會開始攻城。
她只有一晚的時間將眾人帶回邵陽關。
虎符在長寧手中,邵陽關守備張旻只得按照長寧的吩咐給傅殊安排了一處幽靜的院子供其養傷。
“小姐,真的不告訴王爺?”
謝七皺著一張臉,她家小姐什么時候打過仗啊。
這突厥人就在家門口虎視眈眈。
這會唯一能支撐大局的就是王爺,可王爺還被小姐蒙在鼓里。
這邵陽關可怎么辦吶。
長寧搖頭。
她沒有跟傅殊說的是,師父這藥需得循序漸進,慢慢休養。
整整四日不可下床,更不可勞心。
否則便會功虧一簣。
“可傅葉和傅秦他們也不會說嗎?”
當然不會,長寧知道這事的重要性。
因此并沒有瞞著兩人。
只怕這會兩人還陪在傅殊身邊,安靜伺候著。
“下去吧。”
揮退謝七,長寧獨自招來岑越閩、張旻、衛陽、衛照以及劉參將和方參將。
“突厥在關外伺機而動,方才末將夜觀天象,明日天氣只怕更為寒冷。若是明日突厥進攻,我們又該如何防守?”
傅殊還活著的消息到目前為止也就只有為數不多的幾人知道。
長寧仔細看著整座邵陽關的布防圖。
自從沈玄裔在北地稱帝后,傅殊雖率兵趕到護衛邵陽關。
但依然沒有忘記邵陽關的布防,整座邵陽關的布防圖都是傅殊親手布置。
長寧的視線滑過布防圖上的每一處重地。
幸虧傅殊做了最后的防備,因此長寧此刻接手才不至于手忙腳亂。
她一定會撐過傅殊痊愈。
思及此,長寧的目光漸漸堅定。
“張守備,關內可有干草?”
邵陽關不比其他城池,此處靠近北地。
冬日寒冷,百姓多拿干草燒火御寒。
所以邵陽關內的干草很多。
長寧在邵陽關內就發現了這點,因此當即就想到了火攻。
鬼道制造這寒天,本意是想限制傅家軍的行動。
畢竟突厥人本就比大寧軍隊耐寒,可他恰恰忘了一點。
冬日干燥,越是寒冷的天氣,越是容易生火。
若是能用好這一點,她有信心能守住邵陽關。
“有的,郡主的意思是?”
“火攻!”
“用火!”
衛陽、衛照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