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騁回到驛館,一進房間便感覺缺了些什么,愣怔片刻才想到,烏珠被他送走了。他慢慢走到床前坐下,馬鋼硬塞給他的怨氣慢慢消散,只剩下滿腦子烏珠的影子。
酒后尤其的想她。
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都一日多沒見她了。
他坐下來揉揉額頭,不只是酒醉的結果,他想到烏珠只身一人,在這里還好說,若回了馬族該如何應對他家里的一團亂麻,還是先將她藏在什么地方,待大事了結再接她回去?可是那樣要分開許久。
唉,好難啊。難怪鷹綽那樣的野女人都犯愁,情愛這東西,果然叫人拿不起放不下……
似乎賀蘭勤那小子沒受什么影響,大概心思都被仇恨占據了吧。這樣看來,自己跟鷹綽倒有些同病相憐了。
次日便是中州試第一天,地點在城外校場,所以城門一開便被趕著出城看熱鬧的百姓堵了個嚴嚴實實。而正經要參加比試的人選反倒被堵在路上出不去,實在叫人有些啼笑皆非。
何來起的有點早,心里長了草一般的睡不踏實。孟寧還好,一起吃了早飯,命人去城門口查看情況,待何來第五次催促的時候,一輛馬車才從相府駛出。此時,城外校場里里外外已經人滿為患。
校場四周都安置了臨時看臺,因為初試人數太多,分成四個擂臺同時進行,此時,四名主考每人看守一個場子。除了賀蘭勤之外,還有天澤書院的先生,亦是第一高手洪斌,皇城軍副統領蕭山,宗室寧遠候王逸。
復試之時,再由這四人坐在一起評判。
這四座擂臺各自占據校場一角,四圍安置了很多臨時看臺供人觀戰。天澤書院還有相府這樣的門庭都是有自己席位的,不擔心去晚了沒地方坐。
孟寧一到便安排人去找自己的師弟朱柏,他的名額給了何來,要一路過關斬將殺進復試。當然不論是他還是書院都不大在意,如果連進復試的信心都沒有,還不如不要出門丟人。初試不過是麻煩一些罷了。
得知他要在王逸監管的擂臺比試,眾人都不甚在意,想著輪到他的時候過去看一眼,隨后便各自散開了。王氏領土不小,各地也有不少出類拔萃的高手,天澤書院雖然有幾大高手坐鎮,卻不敢說囊括所有武學,海納百川方能長盛不衰。
鷹綽來的不早,為了烏珠她也乘坐了馬車。她和幾名侍衛都穿著鷹族的紫衣,在人群中一目了然,看到他們的都自覺給讓了道路。
“何來!”她喊了一聲緊走幾步跟天澤書院的人匯合到一處,“你想去哪里看看?”
何來:“不知道,我跟著你們看吧。”
烏珠走過去,對著他們點點頭。
鷹綽:“差點忘了介紹,這位是烏珠姑娘,這是何來,這是天澤書院大師兄孟寧。”
三人微笑算是認識了,孟寧見烏珠衣著便知她是馬族人,免不了有些奇怪,不方便問罷了。
抽簽結束后,參加比試的眾人都到自己抽到的擂臺附近等候。鷹綽等人率先跑去圍觀賀蘭勤。
今日畢竟不同往日,賀蘭勤雖沒穿官府,卻額外加了頭冠,外袍也華麗莊重了些,此時坐在正對著擂臺的看臺上,手持折扇輕搖,十分輕松愜意的模樣。參試和主考,心情果然是大不相同。
何來看了他就內心歡喜,神情絲毫不加掩飾。孟寧便有些不舒服,問:“你笑什么?”
“我看到他就高興,不行嗎?”
鷹綽咳嗽兩聲:“找個地方坐吧,很快要開始了。”
賀蘭勤臺下兩側坐了幾十人,都是等著比試的。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份名冊,對戰的兩人也是抽簽選擇,結果就寫在那名冊上。
他拿起名冊念出兩個名字,很快便有兩人站起來走上擂臺,對賀蘭勤施禮后再互相一抱拳。
賀蘭勤點一下頭,身后站立的阿盧喊一聲:“比試開始!”臺上的兩人各自退后幾步,一個眼神交鋒,便不客氣的撲向對方。
何來想著,這畢竟是初試,定然比鷹綽他們那種級別差一些,卻沒想到,這第一對上場的便叮叮當當打了個熱鬧。
“你別看他們殺氣騰騰的,其實大可放心,雖說之前都簽了生死狀,卻不大有人真敢把人往死里打。大都素不相識,又不知道對方什么來頭,不敢把事做絕。”
生死狀……
文明和諧社會熏陶出來的何來,感覺自己就站在懸崖邊上,甚至一只腳已經跨了出去。她做了近兩個月的山匪,可從沒見過血啊!
孟寧見她臉色都變了,勸道:“沒關系,你先看著,大不了退出。”
鷹綽笑而不語,看著何來臉色忽青忽白,就知道她定是在琢磨什么歪門邪道。
第一場比試持續了不到一刻鐘,使刀的被使劍的對手砍在胳膊上,血花四濺,他面目猙獰還不愿服輸,但傷的是拿刀的右手,賀蘭勤示意下,阿盧喊出比試已分出勝負,命他退場。
何來有些感慨,這不知道勤學苦練多少年,一招見分曉,便是忍痛硬挺著,也不愿認輸,這中州試,實在比高考殘忍多了。
二人下場,當即有校場內的軍士提著水桶和布巾把灑落的血跡擦拭干凈,很快又有人上場。
看過幾場后,鷹綽打了個呵欠:“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了,其實也沒什么,平日里勤加練習,把招式變成本能,對戰中不用想太多就好。”
孟寧:“鷹首領說的輕巧,你是自幼苦練的,她才練了幾日!”
“那就照我說的方法做。”
何來:“好啦,別吵了!我再多看看,具體怎么做,到時候再說。”
此時,不遠處傳來叫好聲,幾人循聲看過去,孟寧笑道:“是朱柏師弟,大概是動作太快才有如此喝彩聲。”
鷹綽也不吝贊美:“天澤書院畢竟非同一般,我倒是也很有興趣同孟師兄切磋一番呢。”
她確實只是惺惺相惜的那種想法,孟寧心里一跳,他可不怎么想對上她啊。
男女有別,贏了勝之不武,輸了更顏面全失。要不要也跟賀蘭勤打個招呼?
向來正直的大師兄也想走后門了,實在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