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賀蘭勤鷹綽等人離開,何來的日子便愈發無聊,沒個能說幾句話的人。認識的人大概只有一個孟寧,但他職務在身,且顧忌男女有別,并不時常露面。后來王鈞給她找了女師傅教授武藝,嚴苛的要命,她方才沒了閑暇胡思亂想作妖。
但是,是她自己要求習武的,沒好意思找王鈞抱怨,只是無比懷念在天澤書院的日子,那個時候,孟寧對他還真夠寬松的,還有鷹綽,教的都是簡單實用的招式,好懷念啊。
大沃原戰爭開始后,戰報不斷,就連宮女們也時不時念叨幾句,對于戰況發表些議論。是以何來也知道他們都在忙些什么,想著人家浴血奮戰尚且沒說什么,自己不過疲憊一些,有什么好抱怨的,心里也就不那么堵了,反而有些惋惜。這戰爭若是晚個幾年開始,說不定她也能上馬殺敵呢。腦海里忍不住浮想聯翩,大屏幕上見過的英姿颯爽女將軍換上她自己的面孔,一句話,帥呆了!
可惜了啊,太可惜了,來晚了。
大沃原之征結束了,三家大軍各自撤回,賀蘭二公子遇刺的消息人盡皆知,但刺客的身份并沒有公開,引起諸多猜測。這些,何來身處后宮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更何況每日能夠在慶城和皇宮自由出入的孟寧。甚至因為身處相府,他能知道更多旁人無法知道的消息,比如與此同時,鷹族首領鷹綽無端沒了音信。
都知道三家相互敬重,但各自都派出許多細作在別人家地界兒走動,這也是公開的秘密。
孟相爺便基本斷定那刺客便是鷹綽,兩家定是有什么交易才沒有公開罷了。
這樣一個結果,讓孟寧有些難以接受,畢竟送行那日兩人還好好的,才多久就走到這一步,這世事也著實難料了一些。所以他雖然有機會見到何來,卻沒有將此事告訴她。一來只是孟相爺的分析,沒有人打探到確切消息,二來,他不愿意相信。
這日下職回到家中,門房將一封信送到他手上。筆跡十分陌生,寫信人是鷹霜。
孟寧皺眉回憶一番,鷹霜他認得卻印象不深,此人少言寡語,人雖生的高大,卻很容易被忽視,寥寥數面,他都是站在鷹綽身后。
但是他為何寫信給自己?
孟寧用手捏了捏,隨即便撕了開來。果然信紙之外,還有張便條。那便條才是給他的,大意就是冒昧送信十分抱歉,拜托他將信送給何來。
信紙只是折疊并沒有單獨一個信封,不知道是不介意他看還是信得過他的人品。
孟寧將信紙和便條都放回信封,沒有絲毫猶豫,轉身返回皇宮。
何來聽宮女來稟報有些奇怪,這個時間他早該回家歇著了。吩咐宮女去把人請進來,等人的時間里忍不住猜測他的來意。定然是發生了什么大事,她人在宮中坐,想作妖也掀不起風浪,難道是樹皮大壯他們在軍營出什么事了?這可不行,他們也是有靠山的人,誰敢欺負她的人,她不打掉他們的牙就不姓王!
王鈞給了她新的名字,王鈺。
好吧不管這個撿來的爹是不是真的在乎這個女兒,這個名字算是勉強能用,雖說土了點。
“見過公主。”孟寧進來沒有多言,打個招呼就把信交給了何來。
何來詫異片刻,接過信看過,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你看了沒有?”她問。
孟寧搖頭。
何來:“你們都出去守著,不要讓人進來。”
宮女們紛紛退出去,孟寧顧不上于理不合,道:“可是鷹首領出事了”
“你還說沒看!”
“猜的。賀蘭族和鷹族同時出事,不難猜。”
何來哭喪著臉:“她為什么要刺殺賀蘭勤他弟,吃錯藥了?就算賀蘭勤始亂終棄,要殺也該直接懟渣男,欺負人家小弟弟不好吧。”
孟寧對她的怪話習以為常,解釋道:“她雖然身為鷹族首領,一呼百應,但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此事八成是有人授意,失敗了,推她出來頂包。”
何來:“你們剛剛合伙打馬家,剛打完又鬧內訌,翻臉比翻書還快?”
孟寧:“便是有矛盾,向來也都是暗中進行,馬家伏擊賀蘭族長之事就一直無法查出線索。鷹首領倒霉,恰好碰上賀蘭勤給逮了個正著罷了。”
何來咋舌:“這可咋辦?”
“鷹霜寫信給你做什么?”
“他說鷹綽被打入暗室,若不及時解救怕熬不了多久,希望我去鷹族見鷹翱一面。”
孟寧略一思量,鷹翱同何來之母姐弟情深,若天底下還有人能使鷹翱改變心意,怕也只有何來有這個本事。
當初何來腦袋一熱要參加中州試,鷹綽可是二話不說就拼了命的幫忙,現在……
“公主意欲何為?”
何來站起來就向外走去:“這還用說,跟父皇說一聲,上路啊,本公主要去探親。”
孟寧一把拉住她,來的路上他已經翻來覆去想了很多。“皇上怕是不會答應的。”
何來眨眨眼:“為什么,我只是探親,會回來的,我保證。”
孟寧嘆口氣,仍然沒有放開她,此時已經有些后悔將此事告訴她,可是不說,他又做不到。
“皇上同賀蘭族關系匪淺,她傷了賀蘭家主的兒子,你覺得皇上會讓你去救她?”
何來:“那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干,我是去探親。”
“其他時候還好說,這個時候去,你當賀蘭族的人不會多想嗎!這皇宮之中,本就有些人覺著你這個大公主礙眼,你何必落人口實!”
“你顧慮這么多,何必把這信給我,你不給我不就沒這么多事了嗎!”何來愈發一擊即中,一句話堵得孟寧無話可說了。
“皇上不會答應的。”孟寧無奈搬出皇上。
何來正往外沖的勢頭頓住,低頭想了想:“這件事有點難辦,這封信的事一定不能讓他知道。這樣吧,明日一早我去,就說做夢夢到娘了,要回鷹族祭拜,這算是盡孝了,他總不能說什么了吧。”
孟寧睜圓了眼睛,娘還可以這樣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