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外室子去唐州郡替靖王辦事,在一個叫做的青/樓偷一封信。事成離開之時,他遇見一個女子,這女子叫阿燦……”
邵毅說到青/樓的時候,很有些小心翼翼。
雖然上一世的阿燦對于她曾經流落青/樓,并不諱莫如深。脫離青/樓之后,也會經常出入青/樓,或者辦事,或者探望青/樓舊識女子。
但這一世,阿燦的身份清清白白,不知她會不會排斥青/樓這種地方,亦或是因這個外室子曾去過青/樓,而對他有看法。
但夏宴清的反應讓他很安心,很符合上一世阿燦的性格,他對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也少了些緊張。
“阿燦是個世間少有的美好女子……”
夏宴清再次翻白眼,美好不美好,那得看事實,不是他說美好就美好的。
“……阿燦的琉璃寶石做得極好,色彩繽紛、晶瑩剔透。她曾經說過,這種東西做起來并不很難,且用途極廣,只是牽扯的利益過大,沒有極其雄厚的背景,做這種生意無異于找死……”
“……阿燦不愿外室子介入皇子皇孫的帝位爭奪,可他當時已經深陷其中,手下千余個跟隨他多年的忠誠護衛,加上他們合家大小,實在無法舍棄……”
夏宴清一路聽下來,直聽得目瞪口呆,這特么……什么鬼?居然也是做琉璃的?
不是她想的那樣的吧?
但是邵毅接下來的講述說明,事實就是她想的那樣,世間罕有的離奇事件,讓她接連遇到了。
特么,她這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啊,穿越就不說了,居然還能再遇到一個重生的。
關鍵是那個阿燦的身份……呼之欲出的有木有?
邵毅還在繼續說著,一直說到京城大變、血流成河,他被當時的閣部次輔夏珂和兵馬司副統領夏梓堂率兵絞殺。
原本夏宴清還懷疑,邵毅說的阿燦是不是她,聽到最后,也就不用懷疑了。
邵毅他能在上一世葬身在夏珂父子手中,今生卻還能極力和夏梓堂交好,十成十的,那個憑借燒制琉璃擺脫青/樓,且把日子過的富足自在的阿燦,就是她自己了。
夏宴清揉著額角,照著邵毅的說法,他重生了。重生這一世,有了很多變化,也讓他通過測溫片,提前認出了她。
邵毅見她滿臉都是糾結和惆悵,卻也僅僅是糾結惆悵,并未大驚失色。
甚至在他說起夏珂的朝廷次輔和夏梓堂是兵馬司副統領時,她也只是懊惱的瞥他一眼,再沒有別的驚懼神色。
如此說來,就算她不是全盤相信,卻也沒把他的話當做胡言亂語、或是怪力亂神。
不遠處,站在聽力之外范圍的兩個丫頭和洪大貴,見夏宴清神色不對,不錯眼的盯著他們兩人,只等夏宴清一個招呼,就趕過去救主。
可是,直到夏宴清捂著額頭,遠遠看著,就是一副哀嘆、痛不欲生的樣子,卻也沒招手叫他們。
心秀首先著急,就要過去查看。
豈知剛走了兩步,就被夏宴清一個眼角瞥見,遠遠地一擺手,示意她退后。
這事兒,還真不能被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人能聽到。
她再看邵毅一眼,這人對那阿燦的信任,還真是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即使這一世他才認識她不久,居然也敢把這種事情向她攤牌。
“對于我說的,成為當朝次輔的令尊和兵馬司副統領的兄長,夏姑娘一點不覺得驚異嗎?”邵毅輕聲問道。
夏宴清惱火的盯了他一眼,還驚異個屁啊!
她就說嘛,這貨手上怎么會有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測溫計和打磨切割工具。除了他接觸過穿越者,還能有什么解釋?
而他這一世,直到現在,也不過是從未離開過京城的紈绔,除了承認他有上一世的經歷,絕無其他。
哎喲,我的這個命呀!夏宴清捂著胸口,差點就要罵娘了。
邵毅被她瞪了一眼,頗有些忐忑。
他已經把話說的那么清楚了,他就是那個外室子,而她就是他喜歡的、同時也是喜歡他的阿燦。
都這樣了,難道她不應該有點兒什么表示嗎?
他或者可以說的再明白一點兒?
“你是不是相信了?我說的,很有可能就是我的上一世,大概下到黃泉之后,孟婆沒讓我喝那碗湯。”邵毅的語氣依然很輕。
“這個,再說吧。”夏宴清很粗暴的表示,她不打算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她有點不明白,為什么上一世的夏小娘子或者她,沒有留在王家,也沒有和離回到夏家,反而會流落到青/樓?
“在邵公子的講述中,提到了我的父親和哥哥,那么我呢?我在哪里?”夏宴清問道。
邵毅先是有些失望,她這是沒明白他講述的那些嗎?
隨即想到上一世阿燦的身世,臉色變得晦暗,說道:“那時的夏家四姑娘,順利嫁給了王晰,但一直無所出。三年后正月十五的花燈會發生了踩踏事件,導致眾多傷亡,夏四姑娘在那次踩踏事件中不知所蹤。令尊就是那件事之后,和王韜反目。”
夏宴清這下就明白了,夏珂父子不但沒站隊靖王,反而選擇了靖王的對立面,其中一部分原因,大概就是為了滅掉王韜、給自家姑娘報仇吧?
問題是,根據邵毅的描述,上一世中,應該也是她穿越在夏小娘子身上了。
依照她的性格,她能在王家那種憋屈的環境中,面對那樣的王晰和徐清惠,在王家呆夠三年?
那怎么可能?
最大的可能是,在王家的一直都是夏小娘子。然后在正月十五觀燈時被擄,再被買進青/樓,之后她才穿越。
這就能解釋她為什么沒有回京城尋找親人。
因為京中大員的女兒流落青/樓,不管有沒有接/客,都是女子和女子所在家族的污跡了。
就算她回到夏家,除了讓父母兄嫂為難,給父母兄嫂添麻煩,對任何人都沒好處。
以她曾淪落青/樓的身份,就算想出來做生意,那也是給人們平添些笑談,會一次次被人翻出往事,甚至會影響父兄的仕途。
邵毅說的一切,包括上一世的她不肯把玻璃生意做大,不肯靠近京城,更不愿意嫁給他,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