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佩服所帶來的附加東西,就是自信,沉聲此時對羅景慕,幾乎有幾分盲目的自信。
其實羅景慕現在的地位,與之前并沒多少改變,但大夫人都來要挾羅景慕,說明什么?沉聲十分樂觀地想,那定是羅景慕身上,有可利用價值。
聽到趙生的話,沉聲也只笑了笑,然后慢聲慢語,也不著急,也不生氣地說:
“柳老爺生不生氣,我不知道,但二公子讓我過來,就是想讓先生給柳老爺帶個話兒,二公子就想知道,外外孫是個什么關系,若外孫子在外面過不下去了,柳老爺認或不認。”
說到這兒,沉聲學著羅景慕的神情,不說十分,也差不太多地笑了笑,說:
“若是放任不管,那就足以說明,外孫也不是個什么親屬關系,那這受了難的外孫另尋生路,日后不相認,也別怪無情了。”
羅景慕與柳家的關系,雖然都在做著猜測,但其實之前,誰都沒能拿準了,但沉聲這話說了,趙生心里便就打了個突。
一掃之前的輕蔑,語氣帶了些敬畏,說:
“你是在這兒等我回來,還是……”
沉聲倒也沒拿架子,說:
“事情有些急,若是趙哥有空的話,這就去吧,我在這兒等著。只趙哥與柳老爺說清楚,二公子這事真的等不了。”
趙生也沒敢再說什么,沉聲所帶的話,話里話外都透露著,要斷道的意思。
這說明了什么?趙生三十多歲,又不傻,足以說明,羅景慕是捏著什么了,若他還在這兒推三阻四的,真羅景慕鬧起來,那么倒霉的,首當其沖的,便就是他啊。
趙生喊了這院中守院的,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過來,給沉聲倒水拿果品的,才匆匆離開了。
沉聲心下其實也急,坐在哪兒便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那婦人說話。
柳老爺來得倒是挺快,沉聲算計著,大概聽了趙生的話,便就急忙地讓人套車,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只是臉子不怎么好,黑著一張臉,拿沉聲當仇人似地瞪著,語氣也略急促,問:
“他又怎么了?再說胡說什么呢?”
柳老爺剛進來那會兒,趙生便就將那老婦人喊了出去,此時屋里就柳老爺跟沉聲兩人。
柳老爺人長得精瘦,一雙眼睛閃著精光,人瘦顯年輕,將近六十歲的人,看起來也就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樣子。
但人一瘦,也讓人顯得特別的精明,給人一種非常能算計的感覺。
而事實上,柳老爺也是個非常能算計的人,而且特別的無情。
就沖著柳繡桐出事那會兒,柳老爺能按兵不動,就看著太子妃擠兌柳繡桐,然后等柳繡桐一死,便就與太子太子妃談條件,得到最大利益,足以說明柳老爺的利益至上的本性。
這時候對羅景慕,那也不是外孫子,對于柳老爺來說,不過是奇貨可居罷了。
先前這奇貨還乖乖的,打前些天開始,這奇貨變得不好控制,柳老爺心底窩著火。
可以說,柳老爺忍羅景慕,那可真是只一發火,便就在心里默念,這奇貨若是居成了,對柳家幾代,都是數不盡的好處。
若不是因為這個,別說外孫,便就是親孫子,柳老爺都能不與理會。
沉聲對上柳老爺,可就沒了趙生時的那股子骨氣,給柳老爺規規矩矩地行禮,帶著些討好的語氣,說:
“老爺,小人也不想過來,但小人也沒法子啊。慕公子被府上大夫人逼著,拿五姑娘當人質,非讓慕公子去求趙太醫,交出什么生子秘方來。”
柳老爺幾乎氣笑了,說:
“平安侯府上的人都瘋了吧?要這么些年,平安侯越混越回去了,就這種敗家娘們,腦子不清楚的,領一個回去還不夠,居然又領了一個。我看他是嫌上一次,沒將他家鬧散,想再接再厲。”
趙旭有沒有這方子,誰也不知道。
就是有,趙旭也不敢輕易露出來,別說是羅景慕,就是皇帝下旨了,趙旭也只能梗著脖子不認。
這東西若是一露世,宮里娘娘那么多,哪個不想要?有背景的娘娘也不只一個,給這個,傷了那個,根本就是滅家的東西。
沉聲低著頭,也不說話,反正話他帶到了,別的也輪不到他多說話,只等著就行。
柳老爺倒是從沉聲的話里,尋著了關鍵,說了一堆氣話后,突然抓住重點,差異地問:
“那個五姑娘,不會就是羅大老爺妾生的那丫頭吧?你們公子什么時候與她走得近了?”
沉聲老實回說:
“這次的事,虧了嬌姨娘忙里忙外的侍候著,慕公子也不是那沒良心的,嬌姨娘也只這么一個女兒,慕公子自然對她與別人不一樣了。”
柳老爺聽了,不大高興,臉又沉了幾分。
依著他的打算,羅景慕雖住在平安侯府上,但積累下來的,除了怨氣便就只有仇恨,而恩情、親情,以柳老爺所知道的人性,根本就不可能有。
但現在意外出了,柳老爺快速在心底盤算著,他得想個什么辦法來彌補。
柳老爺思索了半晌,問:
“你們公子什么意思?你來時,總能給你交底吧?”
沉聲也沒敢耍滑頭,老實說:
“慕公子的意思,是讓小人問問柳老爺,能不能讓他離開平安侯府,并將五姑娘也帶出來。”
柳老爺噎了下,這哪兒能行?若他就這么大張旗鼓地,說羅景慕是他外孫,那太子的臉面往哪兒放?
雖然過了十多年,但柳家姑娘給太子做妾,又不是偷摸的事,京上誰不知道?
到時候,他不是接外孫,而是在打太子太子妃的臉。
尤其是太子妃,羅景慕的事,平安侯府的事,當年可是在皇上跟前掛了名的。
只一聯想,皇帝又不是傻,能想不出來怎么回事?
這事,不說直接影響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從而影響到爭大位。有那么句話不是說,天意從來高難問,誰可知道皇帝心里想什么?
萬一皇帝想,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