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是穿來的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一個神話就是浪花一朵

長白山下的小村莊,離遠看,它就像被連綿不斷的山群包圍一般。

實際上,它貼邊,離山群還有一段較遠的距離。

天剛擦黑,這個時辰,仰頭望去,山頂上方云霧繚繞,感覺那茫茫的白霧在升天。

而人間,屯里家家戶戶的煙筒上也升起裊裊炊煙,都在煮飯。

家家房檐屋下,掛著晾曬的林蛙。

那林蛙活著時用鐵絲穿過鼻子,腿拽掉。

實際上,這季節的蛙照秋冬的營養價值差出許多,林蛙油沒有啥,可老百姓不管那事兒,抓住就不能浪費。現在都知道這東西好。

看家土狗,時而狂叫幾聲。

大白貓臟的像灰貓,動作靈活躥上墻頭,瞪著兩只黑眼仁在看熱鬧。

鴨子們成群結隊的也從村外溜達回來了,邊走邊拉。

村里的路,都被它們拉的,到處都是,走路一定要小心,要不然只抬頭嘮嗑的空檔,就能踩一腳家禽糞便。

陸畔的車輪就壓上了。

村外是家家戶戶的柴火垛、苞米桿剁,有大有小,有高有低。

村里誰家勤快誰家懶,看攢的柴火垛就一覽無遺。

不平整的路面,明明是干爽的,沒下雨,卻有幾道溝溝淺淺的印記。

這都是以前下雨天,路不好走時,手推車和牲口車壓的。是常年累月形成的坑洼。

此時,村長家門口,來了好些老鄉。

他們或站或蹲,或靠在墻上。

村長家大門明明大敞四開,老鄉們卻不敢向里邁步,連議論都是用氣息說話。

議論縣太爺長啥樣,縣太爺的家人們長啥樣。

激烈討論干啥來了,他們這里沒人犯事兒呀,瞅縣太爺下車那樂呵勁兒,也不想是有不好的事兒。

老鄉們嘮嗑的時候,還不忘用氣息呵斥幾聲孩子,轟娃們回家。

小孩子們被罵也無所謂,依舊控制不住,想靠近門口停放的那些馬車。

有膽大的,一邊觀察大人們那面注沒注意,一邊急忙上前,用手碰一下馬尾就跑開。

還有小姑娘們不喜歡馬,格外稀罕宋茯苓坐的那輛馬車車身,車燈也好看,她們伸出小小的手,偷偷的摸了摸,摸摸那車身,翹腳小心翼翼摸摸那燈。

“嘻嘻”

一幫小孩子得逞后跑到遠處,湊到一起笑的格外開心,就像干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兒。

宋福生坐在院里小板凳上,聽到外面那熱鬧勁兒了,笑了下。

之前,他一直對于這趟出行是很抱怨的。

這么忙,出來玩啥呀,正事兒都忙不過來。

可此刻,跑出這么遠,就在這大山腳下,坐在這農家小院里倒覺得還成,恩,不錯。

一下子,心就像靜了似的。

宋福生反思自己,做官這段日子,作為上位者,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飄了。

哪怕外面人不那么認為,他了解自己,絕對飄了點兒。

還別說,出來溜達溜達,能不忘本。

連陸畔都覺得這里挺好。

這里沒有男女大防。

這個村,里正家的兒媳婦們做飯不回避男的,滿院子里抓雞宰鴨抱柴火。

從車輛進村就能發現,村里的婦女們也滿村行走。

你看,門口現在還有許多女人們在看熱鬧,和男人們該說話說話。

甚至,比起他們經過的其他村都好。

其他村會經常接觸外人,離縣城近。這里地處偏遠,就少了許多束縛。

岳父岳母在城里時,要顧及別人的目光。

身處那樣的環境,所有人都那樣,你也不得不如此。

岳父岳母緊張的看著他和茯苓,他也緊張。

不敢多說話,不敢多接觸。

哪怕在趕路時,路上沒什么別人能瞧見,他也覺得背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

而越往下面走,岳父岳母越放松,自然的,他也就放松。

宋茯苓在貓腰洗頭發,閉著眼睛說:“奶,快給我帕子,迷眼睛了。”

一方帕子遞到手里,宋茯苓擦完眼睛嗅了嗅,帕子不對。

頭發還泡在水盆里,睜眼扭頭看向陸畔。

陸畔舔下唇,對茯苓笑了下,“還要什么?”

宋茯苓也一笑,眼睛彎彎的,“打開那個小罐,再給我摳點兒。”

“抹哪。”

“抹后腦勺。”

陸畔都要上手幫茯苓洗頭發了,外面宋福生喊:“珉瑞?過來聽聽。”

“噯,來了。”

陸畔微低頭出了房門,在井前示意順子打水,手上那點兒洗發精一點也沒浪費,當皂角洗手了。

順子有發現,他家少爺還聞了聞。

陸畔這才坐在宋福生身邊,聽里正給介紹怎么上山。

里正剛才現問家里最有學問的小兒子,背了一堆套話。

磕磕巴巴老臉通紅道:

感謝縣太爺,不是,是知府大人,給他們這好日子。

別看他們這村莊小巧玲瓏,坐落在崇山峻嶺萬綠叢中。

沒挨過餓。

日子最不好時,也沒挨過餓。

宋福生笑,沒挨餓可不完全感謝他。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大長白,資源豐富,屬實保佑這一方小天地。

“你們村的情況,我經過縣里都有聽說。你放松,平日里怎么說話,你就怎么說。你要是坐著不會說話,你就蹲著說,來,蹲著也行。聽說,近幾年也有大型猛獸下山?有驚無險?這之后,村里有沒有什么防護措施啊。”

村里正蹲著才好一些,平起平坐,實在是腿打哆嗦。

就這,里正壓根就不知道這里最大的官不是知府,而是王爺。

他要知曉家里來了一位王爺,那就完了。

從村口見到這一行人就得激動到破音。

只以為陸畔是富家子弟唄,岳父岳母的叫,是知府家的女婿,不曉得其他身份。

“這山才好呢,從不禍害俺們,有山神保佑,上面的野獸也仁義……

那山杏娘是村里有名的潑婦,不是,大人,是潑辣。

前年來了個大家伙,扒著板杖子,一躍就能進院。

和山杏娘都四眼相對了,山杏娘以為完犢子了,結果人家只是下山溜達溜達,瞅幾眼就回山。

山杏娘一路腿打飚,都不會走路,也不會喊兩嗓子,發不出音,爬回家里的。

到眼下也沒破迷,不知來的是什么,也有可能是她瞎說八道,說七尺多高。”

沒出事兒,大人,那還防護啥呀。這些年,也沒出啥事兒。就這一件,有驚無險。

之后,話匣子打開。

村里正又和宋福生、陸畔介紹行程,說村里熟悉山路的小子們很多,全村明日都能給帶路,抬轎抬大人上山。

宋福生否了,不用,帶一個轎子,以防馬老太走不動坐轎。引路人,“十二個夠用吧?”

陸畔點頭,人多也麻煩。

“大人,草民不知東南西北,就知從村里走,向北爬坡,登頂就能見到那大水泡子。那里離水面最近,下去能摸到湖水。”

好嘛,天池在老鄉眼中,就是大號的水泡子。

“隔山,再爬過去,就是大瀑布……”美不美不知道,不就是水嘛,常年見。只知大,老大了。

“完了回來,小的是這么安排的,大人聽聽行不行,讓村里小子們再引領大人去泡水。”

難為死老鄉,不懂那叫溫泉。

就知曉那水常年的賊熱乎,幾十個水泡里的水都很熱,大大小小的天然水坑,那里有許多。那里面的水能煮熟雞蛋,那雞蛋煮熟還好吃呢。雞蛋黃金黃金黃的。

另外,村長還暗示宋福生,大人,上山后,您別亂走,一定要聽村里小子們的話。

上回四爺來。

啊,四爺就是四壯。

四爺帶人參隊伍進山路過這里,還特意找到這里問村里人,山上哪里不成形(不能去的意思。)

山上真有一片地方不能去。

那片地方有好多好多幾百年的人參,卻沒人敢冒險。

因為那里有種鳥,棒槌鳥,說是采參人死后化身的,盤旋在那里,這種鳥專吃人身籽。

如若走到那片地方,棒槌鳥猛叫,都有人在山下見過紅光,那完了,這就等于是告訴等死吧。

聽完就死,可邪性了。

這或許也是當地人采參不說采參,他們說挖棒槌的原因。

宋福生聽的一愣一愣,他家四壯回家沒說:“啊?”

陸畔看身旁的岳父一臉信邪的模樣:“……”

有毒蛇蟒蛇守著,采參人是被咬死的吧。

與此同時,宋茯苓與里正家的兩位兒媳婦也聊上了。

她哪個年齡段都能和人家聊上幾句。天生長一副嬌滴滴卻可愛可親的模樣。

這兩位告訴宋茯苓,山上有八卦廟,有神仙洞,那洞是天然形成的,比人特意挖的還巧奪天工,很是怪哉。

婦女們聊起天比男人們還略顯神神道道。

告訴茯苓,“小姐,夜宿最好住在八卦廟,村里人都知道,那里雖破敗不堪,雖求啥也不靈,還不如不求,卻什么野獸也不去。”

說是以前,有老道士和老和尚跋山涉水的來到這里,就為死在這山上。

婦女們還說,他們村里人歷來格外敬重大山。

村里幾代人死了老人,都不敢隨便瞎埋。

因為好些年前,縣里有一位很是富有的員外爺,他想死后,墳地建在山上走馬溝,夜里卻做夢,神靈說,敢建在那里,斷子絕孫。

他不信邪,轉頭身板很硬實的人病死,兒子一個個出事兒,全沒了。

一個夢,整死二十多口子人。

“啊?”宋茯苓驚訝。

門外,陸畔剛遠離一臉信邪的岳父,未婚妻又開始了。

茯苓還問吶,打聽:“難道這山上真沒有墳,誰葬在那里都不行?”

人都說,這里不是龍脈嗎?

“哪是啊,有大的。小姐,我們也就和您說吧,換個人都不能告訴。

村里老人的老人,年輕那陣,在山上躲雨,瞎躥迷路了,聽說趕巧掉進去過墓室里,就是那墓室石門不是誰都能打開的。在石門外面蹲了一宿。

村里幾代里正嚴令封口,怕引來外面人打擾他們,我們村該不好了。

其實,具體哪里,也說不太清。”

“大的,多大?”

隨著茯苓問,陸畔也在外面聽。

可惜,兩位兒媳婦搖頭,村里老人們也說不清。

有講古的老人說,這里曾有一個非常神秘的東夏國,里面葬著那些王孫貴胄唄。

有人說,葬著是位妙齡公主。公主已成仙。

還有人說,那里葬著一位大將軍,是死后萬奴給建立的。

還別說,給陸畔都整活心了。

要真是葬著大將軍,還是上萬家奴給建的,這才是為將一生最好的歸宿,說明深受愛戴。

而且這里確實很好,雄偉,壯觀,即便他殺人無數,不信一些什么,也知以風水來看,有六大河流,六大脈。

他死后要不要建在這里呢。

“茯苓。”

“啊?要開飯啦?”

“不是,我想和你說兩句話。”

宋茯苓內心笑哈哈:你瞧瞧他,尋尋摸摸總找機會給她說甜話。哈哈,恨不得沒話硬找話。

這回她算是知道了,所謂談戀愛就是總說沒營養的話,難怪上學那陣,就一個你吃了嗎的話題,室友都能對著電話聊的滿臉喜意。

好吧,你要說啥。

“我們死后要不要建在這里。”

在陸畔看來,要是有這個想法,這一趟就不能只是玩了,要好好選地兒。

宋茯苓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

她剛聽完隨處亂蓋墳,斷子絕孫,陸畔就要死后埋在這里。

再者說,陸珉瑞,我還沒有嫁你呢,你不和我商量婚禮的事兒,你和我商量墓地?我還不滿十八。

正巧開飯了,米壽喊姐姐。

宋茯苓上下掃一眼陸畔,臉上掛著不高興離開。

陸畔很疑惑:“……”

陸畔和茯苓的第一個矛盾點出現。

這就是現代人和古代人的不同了。

古代越是世家大族,越是很早就開始建墓,皇上那就更是了,登基就開始建。

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要幾年,規模宏大甚至要幾十年時間。

晚飯,酸菜餃子,蝲蝲蛄豆腐,大鍋掀開,金燦燦的粘豆包,另有許多肉菜,小雞燉蘑菇,汆白肉等等。

宋茯苓吃粘豆包蘸白糖。

錢佩英問她:“咋了?”

“沒怎么。”

錢佩英看了一眼陸畔,發現那孩子總看她閨女臉色,就差給夾菜了。她就沒再多問。

珉瑞那都哄捧的啦,還想讓人怎么的,她閨女事兒多。

當然了,女孩子就這時候事兒多,一點點針鼻大的事兒都能不高興。都是從那時候過來的。

錢佩英就去和馬老太邊吃飯邊商量,她明日上山背油鹽醬醋,老太太背藥。

兩日后,凌晨出發,一行人上山了。

偶爾還能聽到野獸叫。

宋福生、錢佩英、宋茯苓緊緊跟在陸畔身后。陸畔腰身上系個繩子,繩子另一端掛在茯苓腰上。

福生望著前方高大的背影,覺得危險時,姑爺最可靠。

要是沒有姑爺跟著來吧,他作為家里男人,啥事都要張羅。那時候送糧也是,玩命的事,要沖上前。

現在有了陸畔,他啥也不管,就跟在陸畔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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