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宋侍郎了。”同一個部門,戶部左侍郎率先開口道。
“不,此話差矣。應是恭喜皇上,恭喜朝廷,也是你我、不止是戶部,我們六部以及天下百姓同喜。”
宋福生身穿從三品緋色官服,官服上繡孔雀。
隨著說話,隨著對皇上所在的宮殿拱手抱拳,惹得所有官員也要急忙跟著抱拳向宮殿行個禮。
說完,宋福生就對眾位同僚,尤其是戶部左侍郎微笑著點下頭,從容離開。
心想:
左侍郎有被害妄想癥是怎的?
從他來戶部,就拿他當假想敵。搞得像是他倆在爭搶戶部尚書的接班人似的。
費大人能活著呢吶,三五年靠不死,左侍郎你是不是著急太早?
而且,你以為咱倆是競爭關系嗎?
錯,你算老幾。
下一步,才不和你競爭,一定要離開這累死累活的戶部。
在宋福生心中,自從到戶部上班,就沒有一天順心日子。
因為要看書。
亂七八糟要學的太多,已經不能靠吃老本。
他下一步要是離不開戶部,徹底就要活到老學到老,那就完了。
為了早日脫離苦海,你瞅瞅,這都開始獻寶了。
宋福生在前面走,戶部安大人等幾位官員跟在后面。
留在原地的一眾官員,望著宋福生的背影,總覺得宋侍郎表面謙虛,實際是暗地里狂喜。
總覺得宋侍郎那幾步路,走出了志在必得的狂妄。
有的人,心里都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滋味兒了。酸溜溜的。
可以想到,那水泥一出,眼瞧著哪里是各港口建設駐防墻的事兒。
是對隧道、海防,橋梁、建筑等多方面,都將有質的飛躍。
皇上剛在朝上特意問過,那水泥怕不怕水,宋大人答:防水砂漿堵漏王,可以試驗的。
皇上能問這個,定會在之后,讓宋侍郎再主持和負責水庫、江河等攔水大堤事宜。
九州各地蓋防汛大壩,也會歸這人管。
一旦這樣,全是響當當的政績。
別的官員到時間考核,你這幾年干了些什么?即便干的再多也不是大事啊。
誰不想像宋侍郎似的,出手就負責港口修建和防汛建壩?可他們也得有機會不是。
看著吧,宋侍郎一個戶部撥款官員,掌握話語權,至此工部兵部都會配合他。
宋福生的辦公室里。
楊明遠站在辦公桌前,“大人,屬下想不通,為何名單上沒有我。”
自從宋福生來到戶部,楊明遠真可算是一位干將,指哪打哪,囑咐做什么總會第一時間完成,業績亮眼。
作為上峰,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手下。
同樣在宋福生手下的丁堅,在宋上峰看來,丁堅有些小聰明,有時就是被那點兒小心思耽誤的不如楊明遠。
按理,這次作為戶部撥款專員,跟隨毛俊易出行的應該有楊明遠。
但是宋福生派出的名單里卻沒寫他。
此時,被那雙眼睛看著,宋福生先示意秦主簿出去,然后才道:“明遠啊,從我來京,許多人都去拜訪我,你卻從沒去我那里坐坐。”
“大人……”楊明遠挺怕和宋福生私下見面。
宋福生指指喝茶的椅子,示意楊明遠坐。
“這是辦公場地,理應不該說這些。可我今兒還是想問你,你怎么還不成家?”
茯苓那都要生了。
他外甥虎子被調到京城,又是調來又是后找的媳婦,這也有喜了,時間過的多快。
就這位,一點兒動靜沒有。
楊明遠的母親到家里做客,據說閑聊天中有哭過,那是真著急了。有點兒想拜托讓宋家人、最好是讓宋福生介紹對象的意思。宋福生說,楊明遠能聽。
“你和我那姑爺不一樣,他是打仗被耽誤的二十多歲才成親。
你二十多歲不尋思不見姑娘家,那么多人給你介紹,你這是要干啥。
你啊,不小了,新狀元都在翰林院干挺久,我再給你派出去,一走就是兩三年,回來二十五,搞不好二十六七。你娘就更會和你哭瞎眼。”
“宋叔,我沒想到,您還能對我說這些話。”
楊明遠眼圈兒一紅,“我以為,您……”
辦公室里,想起往事,好一陣沉默。
宋福生拍了楊明遠一下肩膀:
“行了,你就記得,不成家可不成。你再升遷,沒有家庭都不愿意用你,你這叫大后方不穩定。你以為考核官員不看重這點嗎?而且,我留你有用。”
他這里還缺人呢,使喚楊明遠順手。
名單里有謝文宇。
謝文宇非常高興。
他不是靠科舉上來的,是找關系進戶部打雜,再想向上走會比別人艱難一些。
但這次是個機會。
他跟在毛大人帶領的欽差隊伍里,三兩年后回來,這就能算提拔政績。
再不會被父親被外人說,將來就是個襲爵降爵閑散混子的命。這可是靠自己得來的,不是家族庇護。
毛俊易來了。
曾經的毛侍郎和現在的宋侍郎,隔著辦公桌對視。
宋福生到京后,安家,毛大人送過賀禮。
女兒成親,毛大人的重禮也沒缺席。只是他人從沒出現。
宋福生耳聞過,毛俊易失意后坐冷板凳。以前在戶部得罪不少人,出事后就被不少人踩。
甚至,踩毛俊易的官員中,有給他當年判卷的官員。
當年的毛大人聽說他成績不公,拿著卷子就去見皇上。惹的皇上對那屆考官很是不滿。
“毛老,吃包子嗎?”
曾經毛大人在辦公室,就請過只是農民的宋福生吃過包子。
毛俊易用手捂了下眼睛,笑著抹掉眼淚:“吃,正好邊吃邊說說。”
宋福生笑了,沒變,看來還是當年的那位毛錢糧官。
不擺譜,不瞎講究。
壓縮所有的時間,連糊弄吃口飯也能談工作。
此次被抽調的官員,還有一人很感謝宋福生。
那就是陸畔的二姐夫家。
陸畔的二姐夫離開翰林院,這位也不是科舉上來的,被調到工部做無人問津的閑職。
陸畔的二姐夫沒借到妻子祖父的光,他爹的光也借不上,卻不想借到了宋福生的光。
雖然宋侍郎不在吏部,沒有直接安排職位的權利,但是此次各部配合外調欽差,他有絕對話語權。
和工部尚書聊了聊對人選的看法,陸畔的二姐夫就進了名單。
當然了,這些是陸畔二姐婆家人猜的,認為是宋大人出手了。
陸之靖的婆婆見到陸之靖就說,“你弟媳她父親,宋大人……”
陸之靖也很高興。
雖然會和夫君離別幾年,或是會顛簸的隨夫君到邊境駐地督防幾年,但是再回到京就不一樣了,至少夫君在下一次官員考核中會升遷。搞好了都能越級。
畢竟現在是正六品,占的工部欽差名額是正五品。
這水泥、玻璃包括之后的,外人看到的是,宋福生好似是借光女兒。
其實不完全是這樣。
傳言,宋茯苓那支神秘的陸家軍退伍兵隊伍,事實上哪有多么神秘,倒是經常和“千里馬”隊伍混在一起。
他們一起押鏢,順道踏遍九州,四處尋找這個世間還沒有開采挖掘的地質。
許多地方有什么,沒有人知曉。
就算當地人哪怕正在使用,也說不清那是什么。
許多地方荒無人煙,許多小島被遺棄,遠處的連綿群山,近處的地下河流,處處是寶。
這些人就在當地人的指點下,標記地點,取樣,送回王府。
這些人還一起走訪各城池,專門尋找那些已著過書的“科學家”,只要那些科學家有一些奇怪的發現和理論,他們就去見一見,如有需要,會邀請去京城。也常為尋找祖傳手藝的工匠奇才,踏遍千山萬水。
民間才能創造傳奇。
民間的奇聞異事才是人間財富。
所以,宋家和陸家待“千里馬”和陸家退伍兵們極好。
感謝這些人,替他們去探尋這個時代大自然的奧秘。
做他們的眼睛,去發現去證明現代有的,古代也有。甚至現代沒有的,古代還有。
像是宋富貴他們要是押鏢出門,宋福生現在盡量都讓他們媳婦跟著。反正有拉腳的,并不怕浪費單獨開一間房間的錢,兩口子不能總分開。
孩子誰管?
宋阿爺、馬老太,以及像看管米壽一樣的宋福生。
抓教育,他給兄弟們在京城管孩子。
只是千里馬“元老級別”如宋富貴,眼下倒是很少押鏢,宋福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宋九族放心的人去忙碌。
水泥制出就是一個。
最初搗鼓這個,一是宋茯苓心心念念研究好幾年也沒制出來,做了王妃,她有錢又有人,她就開始了,沒干完的事鬧心。
二是宋福生支持研究出來,是他要掙錢。
水泥、陶粒、爐渣、火山灰、煤矸石、粉煤灰,生產多孔磚。
那怎的?告訴皇上水泥的大用處,皇上撈干的,他還不得弄個獨家買賣喝點兒肉湯?有那么多人要養呢。
至于玻璃制造,最初純粹是宋茯苓為夫君,宋福生為女婿才四處去尋找最優質的石英砂。
因為陸畔制作望遠鏡太費錢,鏡片用水晶。經常性為發明創造敗家。
宋福生和宋茯苓爺倆扶額,私下商量說:爹啊,要受不了啦,整玻璃吧。我家屋里也黑。
就是這樣開始的,四處找稀土輔料,找石英砂,尋找打造水晶最好的工匠。
即使在現代,國內外最高精度的鏡片也不是機器制造,而是手工粗磨、精磨、拋光。這個手藝就是一代代流傳下來的。
后來,慢慢的就變了味兒。
陸家退伍兵們跋山涉水,分散各地,他們向回傳話:
主子,主子,我們是一支隊,目前在巴蜀臨邛,發現一伙鹽販子在這里煮鹽。怕被這伙亡命徒干掉,不敢靠前。
那里有什么,他們用什么煮鹽,怎么出鹽量那么大。
宋福生三口從現代來的,一聽描述就明白了,確認那為天然氣。
不止巴蜀,江州一代也有天然氣。
當地百姓覺得這玩意禍害莊稼,都給熏蔫了,拿那冒臭氣的井當作天降懲罰,為此還在上面蓋一寶塔。然后認為寶塔很好使,再不冒出來熏莊稼。
宋福生標記下來,趕明開船,在大船上用天然氣做飯。他讓王忠玉在那里帶人還開了煙葉廠、陶瓷廠。以免這天然氣燃料不用白瞎。
主子,主子,我們是陸家軍第二支隊,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島上,發現煤礦。大量的煤。
后來,還在多地發現這種情況。
其實要照宋福生說,要是能干到目前不歸朝廷管轄的黑龍江,那里更有許多煤礦。
煤啊,宋福生和女兒女婿對視一眼,用煤冶鐵,那兵器將會有重大進步。
主子,主子,我們是陸家軍第七支隊,在一座不知道叫什么的黑山上,發現山上有異物,粘稠有臭味,火星碰觸直接起火。
宋福生、宋茯苓:這是油吧?
主子,主子,我們是……高奴有侑水,浮上如漆,身似膏狀,燃燈極明。
陸畔翻閱許多偏門的書籍,在先人的記載中也發現先人曾發現過這個。
這是什么。
宋福生、宋茯苓:一不小心,好似找到了石油。
只是這些東西需要大型蒸餾、提煉,才能是現代的柴油和汽油,才能加在坦克里開走吧,放在巨輪上,用燃料油為動力。
嚇的宋茯苓急忙說:“算了吧,爹,這個可別告訴陸畔,他再研究爆炸嘍。咱家巨輪趕明還是燒煤吧,而且要制作蒸汽機。”
“富貴,硫呢,硫磺。”有一日,宋福生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如此說道。
陸家軍被皇上給打散了,已經不形成規模。
各路將領的兵卒也是陸家軍的結局。
宋富貴一甩頭發,出門了。
后發現咸豐黃金洞內,有火藥渣,有人在此練過仙丹。并且這里有大量硫磺,并未被朝廷掌握。
“富貴,有沒有那種小島,能蓋地下大墓似的,多藏一些寶貝不被人發現。”有一天,宋福生又微不可聞的發出這樣一句感嘆。
宋富貴一甩頭發,出門了。
回頭溝通:“福生,趕明兒你能不能建議皇上通航啊,和各個小國聯系一下,咱九族有生之年也去外國瞧瞧,那一路開著船,外面的荒島藏點啥,誰能知曉。”
在這里,有許多地方是不被朝廷掌控的,它荒著,它沒有那么多人煙。而且宋福生他們非常小心,發現許多稀有礦產只標記,或是偷偷摸摸少量弄回些做研究。
就這樣,陸畔成親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也舒緩了,他擔心他孩兒被風寒藥耽誤智力的焦灼心情。
陸家的錢,在外人看來,是日進斗金。事實上是流水般花出去。
最初是為興趣愛好?為好奇?為方便做一些發明創造四處尋稀有物?還是最后為不可言說,想給茯苓肚子里孩子留下些什么的目的,已然說不清,就是不奏報。
再后來,宋茯苓開包店加工廠倒是沒費什么事,開首飾店用出去大量的資金,從采購金銀到工廠,給錢佩英愁的,在外面散養那么多替他們探尋大千世界的人,這可怎么辦啊。
陸夫人摻和了進來。
“親家母,這是國公府和王府的賬本,你看看這賬上,拿出來可以用一用嘛。”
反正全是為孫兒。
甭管兒子兒媳最后研究出什么,哪怕研究不成功,只給孫兒留下一些記載,那些研究中的記載就是無價之寶,那也是好的。
雖然無論給子女留下什么,也不能保證一代代就能過的平安富足,這個是誰也無法保障的。
但是這恐怕就是長輩們的心,還是希望恨不得為子孫鋪多鋪出一些后路。
老夫人是發現孫兒和孫媳的戰車,才知曉連著茯苓爹娘這一家子在忙啥。
那大坦克,導向、承重、龍骨鏈、履帶板,就是開不起來,沒有發動機和油。
老夫人說:“天家無父子。”父子都沒有,就不用說親屬了。
這樣的大武器,現在又沒有仗打,奏報它干嘛啊。
她奉獻出專屬自己的小金庫,孫兒,研究去,最好能制出你說的那種連珠槍快速射擊。
心里話:給曾孫多存上一些機槍。
唯有陸丞相被瞞在鼓里。
這不嘛,就今兒,陸丞相發現了。
他指著開不起來的大坦克,看著那能望出去好遠的望遠鏡,為何沒有向皇上奏報?
難怪小全子帶著陸畔的心腹們,死守這里。
王府閑雜人等……
王府沒有閑雜人,姑娘家丫鬟們目前天天出去上班,不是老師就是美容師,要不就是包店店長,還有工廠質檢員。
別人家丫鬟真是干丫鬟活。
而王府的丫鬟是員工。
順子是跑外,大管事不在府里,跑的是什么外?不言而喻。
別人家關上門是在過日子,當然了,咱們家也是在過日子,就是過的和別府太不一樣了吧?
就在這時,宋茯苓捧著肚子進來,一看祖父怎么出現在這里,正在訓她爹和夫君:“哎呦,完了,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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