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以為自己提出的這個請求,會讓張員外暴跳如雷,繼而當場翻臉。
但讓她意外的是,張員外居然硬生生忍住了發飆的沖動,硬是壓著火氣朝她作了個揖,并從牙縫里面擠出幾句話。
“抱歉,剛才都是我的錯,我向你賠禮道歉,希望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江微微挑眉,有點意外。
在這個封建時代,家長們或多或少都有點重男輕女,沒想到面前這位張員外倒是個例外,為了女兒他甚至不惜主動放下身段,委曲求全,顯然是真的把女兒當成了心肝寶貝。
江微微直接起身“走吧。”
張員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
“你不是讓我幫忙救你女兒嗎?這就走啊,帶我去看看她。”
張員外原本以為她還要挖苦自己一番,沒想到她居然答應得如此痛快。
一時間他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忍不住又問了句“你真的能治好我閨女?”
江微微懶得說太多,直言道“先讓我看看再說吧。””
張員外其實到現在仍舊對江微微持懷疑態度,但他現在已經找不到其它更好的辦法了。
之前他給閨女找過很多大夫,都說治不好。
目前為止,只有江微微表示能治好他閨女。
他別無選擇,只能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讓江微微試一試。
兩人走進隔壁的小房間。
張員外的女兒靠在榻上,身上穿著非常厚實的衣服,就連臉上也裹著紗巾,只露出一雙透著絕望的眼睛,眼眶里布滿血絲,顯然是剛剛哭過。
江微微看到她這幅樣子,莫名就想起了自己剛穿越過來時的模樣。
那時候的江微微,因為滿身的疤痕,出門都得裹著紗巾,不想讓人看到她那丑陋的面容。
張員外走到閨女身邊,溫聲把江微微的身份介紹了一遍。
張姑娘看到江微微那漂亮出眾的容貌,還有她那白皙光滑的肌膚,再想到自己此時的丑陋模樣,心中越發難受。
江微微“能把紗巾摘下來,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嗎?”
張姑娘偏過臉去,顯得很不情愿。
張員外又好聲好氣地勸慰了好久,張姑娘這才勉為其難地抬起右臂,擼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傷,至于臉上的紗巾,她是死都不愿摘下來。
江微微倒也沒有強求非要看她的臉,看看身上的傷也一樣。
在張姑娘的手臂上,分布著好幾塊紅腫的傷口,有些地方還潰爛流膿,帶著點腥臭味道。
一向都很潔癖的江微微,在此時倒是一點都沒有流露出嫌棄之色。
她湊過去,仔細檢查每一處傷口,并讓人拿來濕熱的布巾,小心翼翼將傷口上的膿液清理干凈,并翻開血痂,查看里面的血肉顏色……
或許是因為江微微的神情太過專注,完全沒有嫌惡的意思,張姑娘心里的難堪稍微消減了些。
等江微微檢查完傷口,張姑娘鼓起勇氣,小聲問道“你能治好我嗎?”
“當然,這不是什么很重的病,治好并不難。”
張姑娘眼睛一亮“真的嗎?”
“嗯。”
張姑娘隨后又有點疑慮“可昨天,我爹請了回春堂的大夫給我看病,那老大夫卻說我這病很難治得好,即便勉強治好了,將來也會留下疤痕。”
對于一個年輕小姑娘來說,留下一身的疤痕,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從昨天到今天,她整個人都處在極其消極的狀態中,甚至還悲觀地想著,與其這樣茍延殘喘,還不如死了干脆。
江微微“別的大夫治不好你,不代表我也治不好你,不怕跟你說,我以前被火燒得渾身都是傷,差點死掉,后來是我自己給自己開藥,把自己給治好了,身上的疤痕也全都給祛除了。”
張姑娘看著她把光滑白皙的肌膚,羨慕得不行“我也能恢復成你這樣嗎?”
“只要你乖乖吃藥,注意忌口,好好調養,應該就沒問題。”
“我一定吃藥!只要你能讓我恢復,無論讓我吃什么都行!”
江微微笑了下,然后對守在旁邊的張員外說道“我要給令嬡處理身上的傷口,你在這里不大方便。”
張員外看了眼閨女,見到閨女此時正雙眼發光地盯著江微微,仿佛是在看救世主,儼然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江微微的身上。
張員外有點擔心,萬一江微微沒能把閨女治好,閨女失去最后的希望,肯定會崩潰的。
但眼下已經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張員外只能壓下心里的不安,又安撫了閨女幾句,這才憂心忡忡走出房間。
謝子俊無法插手縣衙的公務,但他又放心不下江微微。
猶豫再三,他決定出門一趟。
他讓下人備好馬車。
馬車穿過重重雨霧,停在回春堂的門口。
因為今天下大雨,回春堂比平日里要冷清許多,走進去只能看到零星幾個病患。
伙計熱情地迎上來,詢問謝子俊是要看病還是要抓藥?
謝子俊道“我是謝子俊,我來找你家二少爺。”
若換做以前,這伙計肯定不會把二少爺的事情放在心上,可如今二少爺的身份地位都不同往日,必須要小心對待。
伙計立即道“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報二少爺。”
片刻后,魏塵走了出來。
與魏塵一同出來的,還有魏章。
魏章聽聞縣太爺家的小郎君親自上門,非常上心,親自出門來打招呼。
謝子俊跟他客套了兩句,然后便道“我有點事情想單獨跟魏塵說,可否行個方便?”
魏章“當然可以!”
他特意將兩人領進了一個私密性很好的屋子,并讓下人送來茶點,然后才離開。
等魏章一走,謝子俊立即開口道。
“我剛才在縣衙見到你姐了。”
魏塵一愣,旋即皺眉“我姐怎么會去縣衙?”
謝子俊將張員外上衙門告狀的事情說了出來。
魏塵的臉色越發不好看。
他心里清楚,此事肯定是他爹干的。
之前他還偷聽到他爹和楊管事的對話,兩人密謀套出玉凝脂的配方,結果卻因為無法化解蜈蚣的毒性,導致他們制作出來的玉凝脂有毒,無法使用。
原本魏塵還以為,他爹在得知自己無法做出藥效良好的玉凝脂后,會被迫選擇放棄。
現在看來,是他太天真了。
他爹就算自己賺不到錢,也不會讓別人拿著玉凝脂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