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擢言走了才半日,江對岸就又有了動靜。
衣衫襤褸的民眾被趕到江邊,在清軍的鞭子,屠殺的威脅下,哭泣著挪向江邊。
江邊風大,便是初夏正午,都顯得有一絲寒涼。江岸邊的尸體未被收斂,一天一夜過去,鮮血雖已干涸,可這些尸體所呈現出來的恐怖依然教人心驚不已。
還未臨近這里,便有百姓驚叫了起來,很快奔潰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了起來,所有人都不肯再往前,紛紛驚叫著后退,而清軍里的將領則直接手起刀落,將后退的人砍倒在地,然后舉著淋著鮮血的屠刀繼續逼著眾人前進。
左弗的呼吸變得急促,抓著望遠鏡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此刻,對面發生的一切都通過望遠鏡被她看在了眼里,那些清人對于這些百姓毫無憐憫之心,甚至為了震懾其他人,有的清軍直接就將人的頭砍下來,噴濺的血讓百姓驚恐尖叫著的時候,這些清人卻是在哈哈大笑,顯是將此作為一種樂趣。
揚州八十多萬條人命就是這樣沒的……
這些人現在還不是自己的同胞……他們殘忍,野性,這就是一群只知殺戮的野蠻人!
左弗陰沉著臉,將望遠鏡放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看這樣子,韃子今天晚上就要過江,留兩人在這兒等著,咱們先將拋石機弄下去,先去江防設防起來。”
“是,大姑娘!”
將所有的拋石機物資收進空間后,左弗留下了幾個人等白擢言,自己則帶著一群士兵到了江邊。
將拋石機架起后,左弗又買了些迷彩布將這些東西蓋好后,又與一群士兵四下探路,找了幾處隱蔽性不錯的地方便是隱藏了起來。
江對面的殺戮停止了,百姓們已被趕到了江邊,在確定沒有地雷后,這些清軍便又將這些百姓押了回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待夕陽的金紅將江面染出絢麗的色彩后,左弗收到了白擢言傳來的信息,“大姑娘,您在哪?咱們大軍已到,大人說現在就要過來布防。”
聽到爹來了,左弗心里一高興,忙回道:“韃子剛押著百姓過來試探過,如我所料不差,他們今天晚上一定會再渡江。”
她頓了下又道:“你跟我父親說,派上兩百人將沒良心炮送過來就行,清軍吃了如此大虧,已有警惕,不宜動作太……”
“哎呀!”
話還未說完,對講機那頭就傳來了周世昌的聲音,“此物真乃千里耳啊!這到底是怎么造的?這樣的寶貝怎么不早點拿出來?若是放一臺在陛下那兒,咱們也不怕人背后使刀子了!”
“你給我說正事!”
左大友氣呼呼的聲音傳來,“這回韃子吃了這么大虧,必是要瘋狂報復,現在可不是研究這物什的時候!喂?喂?弗兒,聽見爹爹說話了嗎?你聽爹爹說,你先撤回來,爹爹已有了周詳計劃,你不要冒險。”
“你個粗人懂什么?”
周世昌的聲音又傳來,“你這豬腦子怎么能生出你閨女來?江寧縣主這腦子可比你好用多了。這飛雷炮威力雖大,可射程有限,不推進到沿江岸口還怎么打?咱們先把炮架起來再說。”
“爹爹,周大人說得有道理,我這兒也弄出了一些新物件,您還是先抓緊時間過來布防吧!!”
“好吧,那你自己當心,不要逞強,爹爹馬上過來……”
民夫們推著小車,小心翼翼地將大軍所用物資運到了江邊,一群軍人待東西到位后,便立刻選擇合適的地點布防。
左弗在望遠鏡里望著這些人的行動,按了下對講機道:“白百戶,戰壕要再挖深點,清軍有紅夷大炮,也不可小覷。”
頓了頓又道:“讓百姓們撤回,我現在讓人過來幫你們。”
“是,大姑娘!”
“弗兒,你是在哪?”
左大友只聽見對講機里女兒的聲音卻看不見女兒,不由有些好奇地道:“你到底藏哪了?”
“父親,我負責警戒,以防韃子偷襲,父親莫要擔心我,和周大人盡管忙吧,女兒負責警戒。”
“左大友,別婆婆媽媽的。”
周世昌催促著道:“若是今天我們能將清軍的船炸掉一半,今年他們就無力再渡江,我大明就有了喘息之機了。”
左大友點點頭,“你這老賊說得有點道理。”
說罷也不再多言,命令士兵將戰壕挖好,將所有帶來的沒良心炮都架上,然后又將帶來的地雷在沿江一岸都布上。左大友心里就一個想法,物盡其用,若是韃子沖過來,這里也將成為一道防線。
夜幕漸漸降臨,隱藏在山林間的士兵見江上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出現,忙是將左弗叫了起來。左弗通過望遠鏡看了看,又拿出熱像儀出來觀望。
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神色一變,道:“全體警戒!不是佯攻,清軍來真得了!”
說著便是按動對講器,“父親,清軍大軍過來了,但方向不對,立刻命令部隊將沒良心炮向右移動一百米!”
“收到!”
左大友這回沒廢話,顯也是從夜視望遠鏡里看到了清軍船只數量巨大,顯不是佯攻,是要來真的了!
他立刻下令將沒良心炮朝右移動,而周世昌則是在冷笑,“這多鐸未免小瞧我們了,竟還妄圖從這登岸。”
“他是沒得選。”
左大友道:“只有這江面是最狹窄的,我估摸著他們等會也會放火炮,我們要小心了!”
“老夫還有榮華富貴沒享完,可還不想死呢!”
周世昌把出自己的佩刀,心里也有些激動。
君子六藝,騎射也是其中之一。從小到大,他就覺得文人只談文章那是不對的!所以也讓家人請了教習,從小學了點拳腳功夫。可就這點拳腳他一直沒派上用場,如今能直面韃子,他心里竟一點也不害怕,反是有些期待。
身上穿著刀劍都刺不穿的防彈衣,周侍郎只覺自己這一刻被神的圣光沐浴,望著江中心的韃子,他咧開嘴,露出冷笑:老夫的千古美名,高官厚祿就看這一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