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初云在前一世就是因為過于容易信任他人,所以才會被周氏所害。這仇是要報的,但周氏作為這阮府孫媳婦,若她出丑,自然整個阮府也會因此蒙羞,尚初云也是考慮到阮府的顏面問題,才暫時隱而不發。
所以若要揭發周氏,也必須是從這阮撫章身上下手,所以她必須接近他,并拿到他身上屬于周氏的帕子。
尚初云見亭中兩人離去,也就悄然回到壽宴的大堂之中。
此時戲臺上正是演的《西廂記》,那紅娘正要為張生創造機會之時,阮凝煙回頭一瞧尚初云回來了,便道,“娘說你去尋我,怎么都不見你了?”
尚初云臉上一紅,便羞于道,“本是去尋你,可突然肚子就不適了...”
阮凝煙捂嘴輕笑,“原是如此...”這人有三急,她也不能怪她。
尚初云見阮凝煙已迅速把視線又轉回到戲臺,便又見到冬玉已為兩個皮猴子穿好了夾襖。
阮氏擔心尚初云,便仔細瞧她,“初云,可是好些了?”
“娘,我沒事,已經好多了。”
阮氏點頭,這初來到一個地方,水土不服也是有的,便又心思回到了那戲中。
待這出《西廂記》演完了后,老太爺阮傅又點了一出戲,這戲沒演完,他便已是有些困意,畢竟年紀也大了,便由管家攙扶著先行回屋了,余下事宜就留給這三房老爺照看。
尚初云見外祖父阮傅離去,又見阮氏臉上已顯疲憊,便低頭與馮氏商量回屋。馮氏本就在這里多有拘謹,所以此時一聽小姑建議,便立即點頭稱好。
于是尚初云便與胡氏說道,“舅母,我娘她有些乏了,想先行回屋了,勞您和舅舅說一聲。”
胡氏本就不想多顧及阮氏幾人,可剛礙于阮傅在,便是表現的相當親密客氣,而如今既然對方要回屋,她便只有淡淡點頭答應就是了。
在阮府住了幾日,這胡氏的態度如何,阮氏與馮氏都是知曉的,一開始是心中有氣,可如今慣了,也就無妨了,更不必說似尚初云本就對此無所謂,于是幾人便這樣離了席。
可剛沒走幾步,后面便有腳步聲追了上來,并喊道,“表妹留步。”
尚初云回頭,見是阮鈺章跑來,便與阮氏幾人一般停住了腳步。
“表妹怎么就走了?待會兒有詩會,表妹不如也來參加。”阮鈺章看向尚初云的眼神,那是帶著熾烈和期盼之意。
尚初云本想下意識便要拒絕,可一想到這樣的詩會也許那阮撫章也會來參加,便欣然回道,“那詩會可是在那湖中涼亭?聽凝煙姐姐說,那里的景色極美。”
阮鈺章忙答道,“正是在那涼亭內。”
尚初云點頭笑道,“可是我不擅長做詩,也只能去湊湊熱鬧了。”
“表妹何必自謙,屆時我帶著你。”聽尚初云這話分明是答應去了,于是阮鈺章更加殷勤道。
尚初云又看了眼阮氏,后者給了一劑鼓勵的眼神。于是她才道,“好...”
阮鈺章揚起笑容,與阮氏等人行禮后,便才帶著尚初云走了。
還未到涼亭,阮鈺章似又想到了什么,語調中有些歉意,“表妹可別介意,此地商賈之氣風行,所以閨閣女子也少了些束縛。”
尚初云聽罷,自覺阮鈺章還是一如既往是個相當溫柔的人,于是她也不自覺地柔聲回道,“鈺章表哥能為初云著想,初云甚為感激。只是雖說我乃官家出身,但也早已不在那京城尚府,所以我無人束縛,自是樂得自在。”
阮鈺章心里一痛,便停下了腳步。“姑父表兄已歿,表妹也不要過于悲痛,如今你身在阮府,這里便是你的家,這里不會束縛你,而我...”
他未說完,遠處便已有人聲。“我就說鈺章兄為何遲遲未到,原是有佳人在旁,這才不舍得來呀!”
尚初云轉身,見是幾名男子來了,而其中一名便是阮撫章。
阮鈺章似是怕這幾人會冒犯到尚初云,便先介紹道,“這是我表妹尚府小姐尚初云。”他有意說出尚府,是想讓這幾人有所忌憚,知道尚初云是官家小姐的身份,卻不是尋常商賈的人家。
但在這里自成一氣的商賈卻并不太忌憚官家,況且尚府勢力只在京城,所以這等地方怕是有種天高皇帝遠,自是不太知道的。
但眾人聽阮鈺章這么一說,也是有些眼色的,知道眼前的女子并不能隨意調侃得罪,于是紛紛向尚初云行禮。
尚初云自是禮數周全,她回禮做的利索又好看,隱隱之中,那種大家風范便已在其中,如此一來便更讓這些個商賈子弟不敢造次了。
“表妹,我們走吧。”阮鈺章領著尚初云走在前頭,似想與這些人保持些距離。
而到了涼亭,已有阮凝碧阮凝怡等人在了,不過其中一女子特別引人注目。
如何形容她呢,尚初云只覺這女子的氣質倒是與旁人不同,不說她蜜色的皮膚,就是身著的衣衫,不似漢人服飾,倒有些異域風情的樣子。
“原是初云姐姐啊,怪不得鈺章表哥要親自去請了。”阮凝碧對尚初云沒什么敵意,只是因為尚初云是大房的人,便也總也親密不起來,所以每次說話都有些陰陽怪氣的。
尚初云先向阮凝碧阮凝怡見禮,而趙晚晴也起身與之見禮,所以這女子是趙晚晴帶來的,便應是那魁北侯家的小姐了。
趙晚晴見尚初云看著寧英,而后者也在打量尚初云,便充當了介紹人說道,“初云姐姐,這是魁北侯府的寧英小姐。”
果真是那魁北侯次女,也是將來嫁給阮鈺章的女子。尚初云知道魁北侯戰功赫赫,是十足的簪櫻之家,那趙家能攀到這等高枝,可不得小心翼翼的哄著。
“寧英小姐。”尚初云先行禮。
寧英見尚初云不似一般女子一聽到她的來頭,便盡是諂媚之色,所以她倒是對尚初云多了一絲探究的興趣。“姓尚?尚小姐府上可是有人在朝為官?”
尚初云回道,“家父家兄曾任職兵部,二叔如今在吏部。”
寧英突然起身,似想到了什么。“你父親可是尚歷,兄長是尚云志?”
尚初云不知寧英為何如此激動,只輕輕點頭。“正是。”
寧英上前拉住了尚初云的手,這讓后者有些錯愕。而寧英進而道,“原來救命恩人之女就在眼前。”
救命恩人?尚初云即使是在前一世也并未和這魁北侯府有任何交集,只是在她嫁入將軍府后,說是有故人為她添了嫁妝,當時阮氏已病故,所以一切事宜都由二嬸溫氏操辦,自然嫁妝也未經她手,所以她并不清楚,只當是爹的故友,所以其實這嫁妝卻是魁北侯所贈的!
見尚初云有些茫然無措,寧英便拉著她坐了下來,慢慢說道,“那年我父親與令尊一同戍守邊疆,一日那蠻夷進犯,我父親追敵,怎知中了埋伏,后來是令尊救了我父親,此事我父親與我說過,說是不能忘記令尊的救命之恩。”
寧英說罷,不只是尚初云驚訝,就是其余人也是一副想不到的神色。
還是趙晚晴立即反應了過來,“原來姑父救過侯爺...我就說我怎么就覺得初云姐姐與我一見如故呢,就如同我與寧英小姐一般...”
寧英沒有理會趙晚晴,其實要說她與趙晚晴的交情,也只是僅僅一起逛過幾次集市。若不是他爹說,要了解一個地方,首先得從商賈入手,她也不會理會這趙晚晴。
“初云你是哪年生的?我是臨武元年所生。”寧英繼續問尚初云。
尚初云微笑回道,“我是臨武三年生。”
寧英一聽,便很是高興道,“那我比你大兩歲,自是你的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