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歸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梅閣之上

轉過長廊后,沈淵問竹影,“那人如何了?”

竹影跟在沈淵身后,低聲回道,“他愿意進食了。”沈淵問的是王允,竹影便如此回答。

沈淵對王允如此并不意外,因為這王允對肅王‘李侑’可是非常忠心,所以若不是以‘李侑’要挾他,他也不會乖乖就范。

兩人走到兵器庫前,竹影還以為沈淵要進去,可沈淵卻沒進去,只繼續向前走著,所以竹影只得又緊跟著他。

“竹影...”沈淵突然喚了他的名字。

竹影下意識以為是自家公子有任務交予他,便立即應聲,“是,公子。”

可沈淵卻是在問他,“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竹影還是第一次聽沈淵突然問他這個問題,所以他自是有些奇怪,可也如實回答道,“屬下跟隨公子已是十年有余。”

沈淵這才知道原來竹影已經跟隨他如此之久了。

那時他遇到的竹影,是在京城的集市上,彼時他衣衫襤褸,可因為餓了數日,所以正是偷了一饅頭吃,后來他被人抓住后,被打了一頓,而沈淵的馬車在此時路過...沈淵讓車夫付了銀子,而竹影見此,便說要跟在他身邊報恩,直至到了今日。

“竹影,若這大局已定,你以后會有什么打算?”大局已定的意思,當然是指這睿王李信順利登基之后,沈淵相信竹影應該懂得他的意思。

“公子今日,為何會問屬下這些,屬下可是從來沒想過這以后的事...”竹影就是因為知道沈淵所問何意,所以才在心里不由擔心,這沈淵如此說,是否就代表著以后他不能再跟隨他了。

沈淵淡淡一笑,隨即又徑直走入那片梅花林中。

在梅花林中,有一棟閣樓,名曰‘梅閣’。沈淵又登上了這梅閣,而后在憑欄遠眺。

迎著花香,也迎著高處的寒意,站在竹影身前的沈淵終是說話,“在你跟隨我之前,我一直以為在這世上便只有我一個人...”自他的母親慧清郡主死后,他便一直感到十分孤獨,這種孤獨的感覺在沈梁邯娶了藺氏之后變的更加嚴重,到后來,沈淵甚至都想放棄這個沈國公府嫡子的身份,只一人遠走天涯。

直到他的身后多了一人,這人便是竹影。沈淵知道竹影現在心里定是有許多疑問,可沈淵以為對于情之一事,他應該幫對方慢慢開竅才是。

“...自你跟隨我之后,我便一直都視你為兄弟般,所以竹影...我希望你也能不再孤獨一人。”沈淵看著這一片梅花林說道。

竹影聽了沈淵所說的話后,便是怔了許久,之后他才明白沈淵這話中暗藏的意思。“公子是想屬下...成親?”

沈淵轉身看他,“你想么?”于這件事上,沈淵是絕對不會逼迫竹影,可今日見冬玉與墨玉都這般說話了,便覺尚初云也會應此而煩惱,也就想幫她解決此事。而要解決此事,便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竹影如何做。

竹影一直跟隨沈淵做事,所以于感情一事,他根本就沒想過,可他也不是木頭人,自是知道那冬玉對他很好,而墨玉呢,雖然沒有明確表示,但她看他的眼神,竹影當然也是感覺到的。

所以竹影知道沈淵所說,約莫也是與這兩人有關,所以他只得回道,“屬下...不知道。”竹影其實是想,若沈淵直接和他說娶哪一個,那么他定會照他的意思做的,可對方卻是在問他,是在讓他選擇,那他就真不知該如何做了。

沈淵不奇怪竹影會這么回答,但他以為此事是一定得解決的,這拖得越久了,便越不好,只因這冬玉與墨玉,可是尚初云的貼身大丫頭,尚初云對這二人頗為信任,是她的左右手,所以這兩人一定不能因此事不和,因為若是不和,沈淵以為,這于以后便定是個隱患。

既然此處只有他們兩人,沈淵便也想把他對尚初云真實的心思告訴他。“你當初一定也奇怪為何我會娶尚初云...”

竹影當初在沈淵決定要娶尚初云時確實感到奇怪,但他更怕的是尚初云是另有所圖。

他對沈淵當然是忠心耿耿的,也知沈淵一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么,因此他本是反對沈淵娶尚初云的,只因尚初云的父兄可是肅王‘李侑’的人,而尚府二房的尚史又是支持太子李佔的,所以就這些而言,這尚初云也定不是純粹因為‘愛’而嫁給沈淵。

可后來尚初云為了沈淵去冒險,所以竹影才暫時沒有懷疑尚初云,并相信了沈淵的選擇。

沈淵見竹影不語,便又道,“我當時娶她,確實只是因這女子于我有用,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之所以娶她,其實并不只因為這個原由。”

竹影也是看出了沈淵在對待尚初云時是有些矛盾的,他知道自家主子如今已對尚初云有情,只是因為如今的朝堂形勢,他不得把許多東西,包括情之一事表現的過重。

“我想護她周全,讓她一世安康。”沈淵徑直盯著竹影說道,他此時對竹影所說的話,就似兄弟間的談話,而非主仆之間。

竹影是有些驚訝于沈淵竟是如此坦白的和他說這些,所以他想著,既然這是自家主子所求的,那么他便娶就是了。他問,“公子想屬下娶誰?”

“我不會幫你選,但無論你要娶誰,必定要記住,此人定是你想娶的。”沈淵確實是有意與竹影說這些話,而目的也是要竹影解決此事,但他卻不會逼他,只是希望他能好好面對這個問題。

竹影點了點頭,雖仍無頭緒,可已是低聲回道,“是。”

沈淵聽竹影如此答應后,便再次看向梅閣下的那片梅花林,此時這梅花有些已被雪覆蓋著,但也仍然掩蓋不了這梅花的清冷之美。

這又讓沈淵想到了其母慧清郡主,而他發現,他終于不怕面對她了,只因他已經可以正視自己的感情,包括他對尚初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