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陳疏好努力想反駁,但在注意到陳雨寧平靜的神情后,話語戛然而止。
她沉默著。
她很討厭這樣。
一件事出了點差錯,第一個人說過后,還會有第二個和第三個,她不喜歡這種讓你糾正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累積里,得到的不可能是反思,而是更多的怨氣和抵抗。
“陳教官,你們要的那種人,是可遇不可求的。”陳疏好道,“不會所有人都有你們那么高的覺悟,不是每個人都達到你們那種無私的標準。我們是人,是人就會有情緒有感情,正面的和負面的。你們總是站在制高點來教育我們。夜千筱是嗎?她憑什么打一開始就否定我,憑什么不能允許我犯一次的錯誤?你們都是圣人嗎,你們都不會犯錯嗎?”
說到最后,陳疏好的語氣有些激動,胸脯起伏,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陳雨寧有點錯愕地看著她,“你現在太偏激了。”
一頓,陳雨寧又道:“你當兵也不是一兩年了,我承認你很努力、很優秀,但你甚至沒有新兵那么有定力。疏好,沉住氣后,你會走的更遠。”
“另外,今天回去后,寫一萬字的檢討,我給你三天時間,去小黑屋反思一下你入伍后做了什么。如果我看不到你的誠意,那么我只能向隊長申請將你調離。”陳雨寧靜靜地看她,一字一頓道,“我們蛙人部隊雖然不是那么難進的地方,但是,也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思想不合格的人,我們不需要。”
話音落,陳雨寧沒有再停留,轉身離開。
陳疏好緊緊咬著牙,嘴唇輕輕顫抖,不知是被風吹得太久還是別的原因,臉色微微發白。
艦船抵達海盜所在島嶼附近時,天色已經黑了。
在先前的協議下,他們不能靠得太近,必須相隔一定距離。
而,遠遠的,他們就能看到那一批停靠在岸邊的漁船,以及被捆綁站成一排的漁民們。
在他們身后,站著一排拿著武器的海盜,他們的槍口瞄準著漁民。
墨上筠用望遠鏡觀察了下情況,大致清楚了他們的方位后,就將手里的望遠鏡丟給了身后的閻天邢。
“我能在走的時候捅他們幾刀嗎?”墨上筠陰著臉問道。
媽的,得知情況是一回事兒,但親眼見到……真特么想問候那群人的祖宗。
對付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有意思嗎?!
閻天邢冷冷地剜了她一眼,“在你捅這一刀之前,我可能會提前打穿你拿刀的手。”
“這么無情?”
墨上筠下意識動了下手腕,覺得右手手掌有點疼。
閻天邢氣得想揍她。
“出口氣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閻天邢冷聲問。
“那要看什么情況……”剛想侃侃而談的墨上筠,察覺到眼神愈發冷冽的閻天邢,及時將話給止住了,改口道,“命重要。”
閻天邢低頭掃了她一眼,看到她外套下面的那一堆東西,立即將視線轉移開——媽的,眼不見為凈。
這作死的女人最好不要有落到他手上的一天。
閻天邢再一次這么想著。
非得……整死她!
他也是搞不懂了,別人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了?
還搶著去送死?
想至此,閻天邢的心情有點煩躁。
正值火氣正旺的時候,冷不丁的,墨上筠伸出手指勾了下他的下巴,然后又捏了捏他的耳朵。
閻天邢下意識將她的手給抓在手心里,但再看向墨上筠的眼神時,不由自主地緩和了許多。
“放心吧,不是有你們嗎?”墨上筠一派輕松自在的模樣。
攥住她手的力道緊了緊,然后,又慢慢松開。
手心在冒汗。
而,閻天邢恍惚想起自己第一次實戰行動時的心情——平靜到不可思議。
他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
“該走了。”
將手給掙脫出來,墨上筠灑脫地拍了拍他的肩。
她擺了擺手,轉身走開,沒有任何遲疑。
就像很多次那樣,爽快而瀟灑的背影,淡定從容到……只要她想,隨時可以走回來。
這不是一個沒參加過幾次實戰的人該有的表現。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所有最初被選中的女兵名單里,沒有一個人能敵得過墨上筠,無論是能力還是心理素質。
連閻天邢都不得不承認,只有墨上筠最合適。
“閻隊,我們也該上了。”
墨上筠走遠的時候,蘇北路過,朝閻天邢說了一聲。
耳麥里艦長正在下達命令。
閻天邢轉過身,走向一輛直升機,步伐平緩,沒有猶豫。
艦長跟海盜們交涉過后,海盜們給出的條件是,讓女兵帶著christopher等人靠近島嶼,只能有一輛快艇靠近,其它的人必須等到這輛快艇即將抵達岸邊后,才允許他們過來接走漁民和漁船。
很顯然,這么大一筆交易就這么白白損失掉,讓海盜們非常不爽,所以提出的要求也很強制,壓根不給多商量的理由。
黑夜中,海面上,一輛快艇疾馳而來。
島嶼海岸,有人通過望遠鏡去觀察情況,可在注意到快艇上的情況后,差點兒沒當場從石頭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