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就到了阮葉蓁十六歲生辰的那一日。
因著阮葉蓁的身份,在梅園舉辦的生辰宴可謂是熱鬧非凡,十分的盛大。
據說當今圣上也會出席,是以所有收到請帖的人家都以此為榮。不僅送的賀禮費盡心機,就連穿著打扮,也格外用心。
負責在大門處接待的,乃是阮昊軒與謝瑾瀾。
別看二人此刻笑臉迎人,實則他們皆是被迫的。
二人不時的對視一眼,頗是有一種難兄難弟之感。
阮昊軒本以為自己今日與往常無異,無非就是在宴席上與好友們吃吃喝喝。誰知一早想要出門之時,卻直接被攔了下來。
因著今兒個是蓁兒出嫁后的第一個生辰,他被母親大人不容置疑的分配了任務——在梅園大門處迎接來客。
宴席酉初才正式開始,除卻與蓁兒十分要好的手帕交之外,賓客約莫會在宴席開始前一個時辰左右陸續到來。
是以阮昊軒分外不解,為何他一早就不能出門了?
面對阮昊軒的疑問,葉紫瑤明明白白的賞給他一個白眼:
“知子莫若母,誰曉得你出門之后會不會樂不思蜀了?蓁兒生辰,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再過三個月就要成親的人了,就不能成熟一些?”
在阮葉蓁隨謝瑾瀾去往靈州之后,阮鄭兩家就定下了阮昊軒魚鄭芷嵐的婚期,就在今年六月。
面對自家母親大人的數落,阮昊軒覺得很是無辜。
他哪里幼稚了?他是那般不知分寸的人嗎?蓁兒的生辰,往年他哪一次沒有準時出席?
但看著不容反駁的母親大人,阮昊軒默默的咽下了反駁之語。
前車之鑒,千萬不要與母親大人爭論什么。否則她會各種翻舊賬,直到他敗下陣來位置。
葉紫瑤見阮昊軒這般順從的模樣,不由滿意一笑,卻還是嫌棄的說了一句:“別的事你也幫不上什么忙,你也就這點用處了。”
阮昊軒很想不顧尊卑的對他的母親大吼一聲:‘我還是你的親生兒子嗎?有你這么埋汰自己兒子的嗎?’
這會兒,迎了半個時辰賓客的阮昊軒,只覺得臉都快要笑僵了。瞥一眼身側的謝瑾瀾,他的心才平衡了一些。
也是被自家母親大人十分嫌棄趕來迎客的謝瑾瀾,此刻心里頭很是無奈。
母親大人這般也就算了,自家娘子在見到好姐妹之后,也直接把他拋之腦后。更甚者,她還催促他趕緊離開,不要妨礙她們姐妹情深。
想起阮葉蓁當時巴不得他趕緊走人的模樣,謝瑾瀾頓覺好氣又好笑。
借著無人入門的空檔,阮昊軒的腦袋朝謝瑾瀾稍稍靠近了些許,目視前方,低聲道:
“謝大哥,不對,該是叫妹夫。我說妹夫,你也是被自家母親大人強迫的吧?”
謝瑾瀾輕瞥一眼阮昊軒,淡笑道:“還有你的寶貝妹妹,見義忘色。”
阮昊軒先是一愣,隨即頗是有些幸災樂禍道:“蓁兒從小就被我們寵壞了,難免任性了些,妹夫你就多多擔待了。”
謝瑾瀾很是贊同:“我家娘子,我不擔待誰擔待?二舅兄,你說是吧?”
阮昊軒臉上的笑頓時就沒了,皮笑肉不笑道:“妹夫說的對極。”
未免再聽到讓自己堵心的話語,阮昊軒腳步微移,離謝瑾瀾稍稍遠了一些,閉口不再言語。
賓客之中,不乏與阮昊軒謝瑾瀾交好之人,見到本是親如兄弟的二人,如今成了舅兄與妹夫的關系,不由朝他們一番擠眉弄眼。
但因著自家父親母親在前,他們不敢太過放肆的打趣。
謝瑾瀾眉尾一挑,只是輕飄飄的一眼,就讓他們瞬間收斂了神色。
阮昊軒見此,饒是心中還有些不爽,卻也不得不佩服他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
看著從馬車上下來,一身錦衣的陳清,謝瑾瀾笑的更真了。
阮昊軒見此,有些詫異的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但見不遠處一國字臉,八字胡,一臉正氣的中年男子龍行虎步而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吏部尚書陳康伯。
緊隨其后的,則是兩名年輕的公子。
其中一人阮昊軒倒是見過,乃是陳康伯的侄子陳鴻儒。至于另一人,倒是面生。
想起近日坊間的傳聞,阮昊軒一下子就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他的視線在謝瑾瀾與陳清之間來回打了個轉:難道他們二人認識?
這個念頭才剛在阮昊軒的腦海中轉了一圈,陳康伯一行人就已然行至近前。
謝瑾瀾接過請帖,打開快速看了一眼之后,就遞給了站在側后方的小廝。隨即接過陳康伯遞過來的賀禮,與其客套了一番后,就把賀禮交給側后方另一小廝登記。
謝瑾瀾的視線從陳康伯的身上移到了陳清身上,笑道:“一段時日未見,看來子鈺過的不錯。”
與在靈州相遇時相比,他的身上多了幾分松快之意。
陳清拱了拱手,道:“勞大人惦記,子鈺如今過的很好。”
雖然尚未讓當年買兇殺害母親的兇手受到應有的懲罰,但自母親失蹤之后,父親至今未娶續弦,這讓他覺得上天對他還是不薄的。
謝瑾瀾道:“如今還叫我大人?”
陳清從善如流:“衍之。”
陳康伯早在收到請帖之時,就已從陳清口中得知了他與謝瑾瀾的關系,是以此刻并未覺得意外。
倒是一旁的陳鴻儒,在見到謝瑾瀾的第一眼,就面露驚詫,再看到自家堂兄與其頗為熟稔的模樣,心里頭更是好奇的抓耳撓腮。
此時并不方便敘舊,是以陳清與謝瑾瀾只是匆匆幾句,就隨著陳康伯入了梅園。
入了梅園后,陳鴻儒靠近陳清,迫不及待的低聲問道:“堂兄,方才那人是誰,你與他怎么認識的?”
對于這個自來熟的堂弟,陳清并不排斥,簡單的解釋了一句:“他乃是皇商之首謝文彥之子,嘉禾郡主的夫婿謝瑾瀾。他曾是臨安縣的縣令。”
陳鴻儒頓時恍然:“這就難怪了。”
瞥了眼身側儀表堂堂的陳清,他把當日在萬松書院碰上謝瑾瀾一事坦然相告。
陳清聞言,心中頓時劃過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