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芳華

第三百零二章 陳年舊事

蕭遙一直守在謝氏床前,看她終于醒了,這才攙扶她坐起來。

拿過旁邊溫熱的參茸雞湯,一口口喂給謝氏。

謝氏喝了大半碗雞湯,覺得精神好多了,仔細看了看蕭遙的臉色。看他神色還算不錯,這才放下心來。

再看陌生的擺設和家具,嘆口氣,道:“阿遙,還是送我回去吧。蘭苑我住了大半輩子,不想換地方。”

“母親,現在侯府一片混亂,您就住在這里,好好休息。”

蕭遙不愿意母親回去,現在蕭鑫和周倩死了,岳氏的身份又敏感,還是不要回去趟這場渾水。

她們的事,與自己母子何干?

何況,當時在蘭苑外的親衛人數眾多,岳氏是細作的事,必然已經傳得滿城風雨。如何善后,如何面對即將到來的女真、蒙古聯軍,還是讓威遠侯去操心。

謝氏擺擺手,堅持道:“本來我也沒有打算搬過來,只是想看看你傷的有多重。如今看你無事,我還是要回去。”

“母親!”

蕭遙還是不愿意。

謝氏長嘆一口氣,認真的對蕭遙道:“阿遙,你也是蕭家人,你父親現在需要你。他和我之間的是是非非,不該影響到你。”

“母親,要不是他的縱容,您怎么會像如今一樣?他自己瞎了眼睛,為一個細作寵妾滅妻了二十多年,也該為自己付出代價。”

蕭遙現在能忍著,沒有回侯府殺了岳氏,已經是難得。

謝氏看著蕭遙難得固執的樣子,也說不出口其他話,只能道:“阿遙,送我回去吧。”

蕭遙起身,替母親腋好被角,低聲道:“母親,你先休息一下,我讓花楹她們進來伺候你,要什么都讓她準備。”

看著兒子大踏步出門,謝氏無奈的搖搖頭,輕聲吩咐道:“你去替我求見郡主,請她過來一下。”

此時,威遠侯府里的確是混亂一片。

岳氏是細作,二少夫人也是細作,還害死了二少爺。很多段將軍當年的舊部,找上門來要求岳氏為段將軍償命。

北安郡王等遼東官員,也紛紛派人上門來詢。

蕭勇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瘋狂的騎馬沖了出去,據說看樣子是去了山海關。

方氏打起精神,低調安排后事,而對岳氏的處置,以及侯府的將來,都要看威遠侯如何處理。

岳氏已經被送回了鎏英院,威遠侯先來到蕭鑫的靈堂,最后看了蕭鑫一眼,然后來到鎏英院。

夕陽西下,余暉透過門窗,映照在岳氏呆滯的臉上。

她整個人枯坐在椅子上,眼神暗淡,面無表情,毫無半點生氣,仿佛木偶。

威遠侯腳步沉重的慢慢走進去。

“吱呀!”

彥軍和彥林關上門,房間瞬間黯淡下來。

岳氏仿佛對威遠侯的到來,毫不知情。她木然坐在那里,沒有說話,沒有動彈,甚至表情都沒有變化。

“岳容,說吧,當年的事還有什么?我父親的死,同岳鵬有沒有關系?”

威遠侯的問話,岳氏置若罔聞,并沒有搭理。

看岳氏要死不活的樣子,威遠侯心底積蓄已久的怒氣,突然爆發。

“啪!咣當!”

黃花梨的茶幾被威遠侯一掌拍成幾塊,上面的茶盅摔碎一地,一片狼藉。

岳氏還是沒有動彈,威遠侯沉聲道:“你還不說嗎?你可知道,如今你是細作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沈州。鑫兒死了,你還要讓勇兒和磊兒,也含羞而死嗎?”

說到蕭磊和蕭勇,岳氏終于從蕭鑫之死的打擊里,暫時清醒過來。

“我不是細作,我沒有出賣過你或者朝廷。”

岳氏的辯解蒼白無力,威遠侯只問:“那岳鵬呢?當年的事究竟如何,你說清楚。”

久久,岳氏都沒有說話。

威遠侯突然冷漠道:“我本已經準備當著蕭家軍的面,宣布無論磊兒是不是世子,都是我的繼承人。你要是不說清楚,那我不確定他是否和你狼狽為奸,只能將他也關起來。”

岳氏一聽,急道:“他們兄弟什么都不知道!”

“他們不知道,你知道。說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就當為你兒子做點好事。”

威遠侯現在頭痛欲裂,岳氏要是真出賣過情報,是名女真細作。不說兒子,就是自己都羞愧欲死,感覺到無顏見江東父老,恨不能一死了之。

岳氏無奈,只得道:“蕭靖,我對天發誓,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或者蕭家軍的事。”

“我對你的誓言不相信,你只用說周氏的事如何?當年的事如何?”

面對威遠侯的咄咄逼問,岳氏有點痛苦的閉上眼睛,第一次為自己的所做所為后悔,當初為什么非要殺蕭遙。

“我只是想借助外力,殺了蕭遙,沒有想過做細作,更沒有想過要出賣情報。蕭家軍和山海關都是磊兒的,我沒有那么蠢。”

威遠侯簡直是痛心疾首,有種殺人的沖動,看過蠢的,沒看過岳氏這么蠢的!

他冷冷斥道:“你還不夠蠢?你覺得,你替周氏隱瞞女真刺客進府,是沒有做細作的事?要是他們潛伏在府里,沒有刺殺蕭遙,而是刺殺的我。我死后再散布謠言,擾亂軍心,你覺得蕭磊能守得住山海關。能不受影響?”

岳氏茫然失措,顯然她根本沒有想這么遠。她認為周倩翻不出她手心,一切盡在自己掌控,其實只是她以為。

“我沒想過,沒想過……”

威遠侯打斷岳氏的喃喃自語,疲憊道:“說吧,把當年的事一起說清楚,看在夫妻一場,我許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蕭靖,你相信我,我真沒有想過出賣你,我只是利用他們殺蕭遙!”

聽見體面的死法,想起慘死的蕭鑫,岳氏突然崩潰。哭道:“當年的事我也不清楚,出戰前一夜,爹問我,是不是喜歡你,要嫁給你。我說是,爹爹才會為你而死,原本該死的是你!”

岳氏狀若瘋癲,突然站起來,指著威遠侯道:“要是當年你死了,山海關早破了!沒有我爹,就沒有這些年山海關的安穩。你還要殺我,你狼心狗肺!”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