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天人也對葦青點了點頭。
餓鬼道名震一方的大荒主居然輸了,成為梟局倒數第二的冤大頭。
葦青坐了片刻,看看牌,再看看兩名對手,千紅夫人也不趕他。
沒人敢靠近這位大荒主身周一丈之內,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渾身氣勢待張,像即將噴發的火山。
損失那么大一筆修為,連名震八方的葦主都要心如刀割。
誰敢這個時候觸他霉頭?
他這里正在五味雜陳,賭桌方向卻傳來眾人一陣驚呼。
莊南甲下意識轉頭,卻見千歲對著葦青抱了抱拳,笑吟吟道:“承讓,承讓!”
“是又如何?”嘉寶善毫不客氣潑他一頭冷水,“你試過了,也失敗了,現在無人肯再信你。最重要的是——”
他一字一句:“——你再挑戰她,恐怕命都保不住。”
莊南甲作聲不得。
是啊,這一局他損失重大,但輸掉的只是修為;如果他再去招惹千歲,她會不會要了他的命?
這只阿修羅的脾氣不好。
梟長老撫著墻上印記,低聲道:“前方就是出口。”
眾人再往前走,發現礦洞側壁的斧鑿痕跡很新,既沒苔蘚也沒水漬。“這出口原本只有球洞大小,我們前連夜擴鑿。”
走到這里,眾人就能感受到風的流動。
又拐彎兩次,前方透光。
洞口還是堵著的,但外頭透進來幾道石縫,有寬有窄,也把光線帶了進來。
梟長老對一名修行者道:“白浮,你來。”
這人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只蜂巢,輕敲兩下,巢里就飛出幾十只蜂子,從石縫里鉆了出去。
這些棕黑的細蜂個頭很小,居然和人間的近親體型相當,在洪荒世界是實打實的“小蟲”,在夜色掩護下更不起眼。
綠洲作為人類最后的堡壘,聚集了稀奇古怪的人才。這白浮就是一名少見的蟲師,可以馴養幾種蟲類為己用,與重傀師有異曲同工之妙。
蜂巢里又爬出一只蜂子,體型比同類要大三倍有余,趴在白浮手背不動了。
“這是蜂后,能實時掌握每一只細蜂偵查的情報。”白浮聲音壓得很低,“而蜂后又與我心靈相通,因此——”
他聳了聳肩:“洞外安全,沒有妖怪守著。”
等候期間,迦棱天給眾人分發一種藥油,涂抹在身上不僅可以掩掉人味兒和血味兒,甚至還能降低人體溫度。否則許多妖怪從老遠就能察覺到其他生物的體溫。
燕三郎抹好之后嗅了嗅自己,是一股子青草香氣。
這在雨后的山林再正常不過。并且隨著體溫的飛快下降,周圍的空氣也顯得不那么涼快了。
晶長老走近洞口,伸手一撬,居然撬下一整塊不規則形石蓋。
這塊大石頭就像個塞子,將礦洞口牢牢堵住,免其被妖怪和外人發現。
洞外是幾顆矮樹,個頭不高但枝葉茂密,把洞口擋得嚴實。走在最前面幾人輕撥樹葉,發現自己赫然位于半山腰的石壁上!
這石壁有些陡峭,而下方就是一大片天然空地。
燕三郎一眼瞥見空地上的人類村落,或者說村落的遺跡。
這里還有十來間土屋,不同程度受損,有的大部分都塌了,只剩幾根梁柱。看得出來,這個村子已被人類遺棄很久,勉強還能維持個整形的建筑就是個祠廟了。
真正讓所有修行者大氣都不敢喘出聲的,是底下駐守的妖軍!
這片空地的地勢較高,是附近瞭望綠洲的最好地點,妖軍也就理所當然在此安營。
梟長老沖著眾人豎起大拇指,臉上難得涌出一絲喜色。
過去百年間,妖族的軍事水準在與人類的無盡戰斗中進步很快,行軍駐地也越發講究。許多時候,人類甚至能夠以己度妖。
就在兩天前,元老會和外來客就守城大計反復推演細節,其中一個要素就是妖營的落腳點。
從綠洲附近的地形來看,適合妖軍扎營、瞭望、偵測的地點有三個,礦坑盡頭就是其中之一。
但人類并不敢奢望妖軍一定會選擇這里。
今次晶長老帶隊出來,卻發現得來全不費功夫,哪能不喜?
妖營越近,己方曝露的可能性越小。
這就叫天助我也。
眾人往下一瞧,就看見形形色色的妖怪,數量至少有七八百之多——
空地雖然寬闊,可妖軍數量過于龐大,多數妖怪還得守在山下聽命,這里只有將帥和衛隊。
晶長老打了個手勢:照原計劃進行。
這底下就是妖軍的臨時老巢了,守衛森嚴,到處都是耳目聰敏的妖怪,他們不吭聲最好,只用手勢交流。
燕三郎看看那只蜂后,它已經爬到白浮的肩膀上,正在梳理自己的觸角。
底下走過一隊又一隊巡邏兵,在燕三郎看來,它們有組織、有紀律、有章法,反而不見妖怪平日的散漫個性。
顯然軍中有無上權威,將它們約束得服服貼貼。
眾人無聲地嘆了口氣。對手越強大,人類的前景就越黯淡啊。
三里之外,戰火連天。
從燕三郎等人的角度俯瞰,恰見綠洲城下的妖軍密密麻麻,各式神通飛舞。
數十頭巨型妖獸的身影,離得這么遠都能看清。
洪荒世界迄今為止最殘酷的一場戰斗,早就打響。
(本章完)
燕時初不在,她竟然還能耍弄他于鼓掌之中。
她必定用出福生子無疑,但他已經無力揭破。并且莊南甲也真是不明白,她到底有甚辦法控制福生子呢?
其他人都直勾勾盯著桌面上的玉牌,恰好千歲不經意掃過一眼,與莊南甲四目相對。
她眼中的冰寒、得意與嘲弄,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而后,葦青連道幾個“好”字,施施然站了起來,退去一邊。
他出局了。
因此莊南甲見到千歲今日手氣過旺,立刻猜到背后的真相。
嘉寶善道,“方才這阿修羅要我帶你離開,就想免去這次沖突。”
莊南甲目光微亮:“也就是說,她的確在賭局中動了手腳!”
再長的通道也有盡頭。
燕三郎暗自覺得,這一行人仿佛越走越高,不再處于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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