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褚西的家屬肖宗忱。”
伸手,肖宗忱利落說出自己身份,將褚西的戶口本遞過去,對上人眼神后,微微一笑,“我想,您大概還記得我。”
“記得。”那領導露出一個笑,“上次褚西的戶口關系還是你來辦的。”
話落,領導在他視線下沉吟了片刻,道,“已經能肯定褚西出省了。”
因為辦理過褚西的戶口關系,所以他隱約知道肖宗忱在某科研基地工作,具體做什么,卻不知道。但褚明國因公犧牲這一點,就夠讓人肅然起敬了。
所以,立案之后,他們就迅速展開了調查。可惜現在跨省辦案太難了,時間跨度上也……
要不是列車上褚西打了人,乘警記錄在冊,人在不在本省還有得查。
肖宗忱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并沒有什么指責,“一個人如果出省,必定會有一個目標。我覺得可以從父母所在地,以及她向往的大學入手。”
褚西神志恢復的事情他已經知道,這樣一個小姑娘,如果沒有外力干涉,她會去的地方應該只有這三個地方。
“我也想過這個。”那領導點點頭,“褚西母親戶口在首都那邊,家里發生不幸前,她報的大學也在首都,所以目前我們先鎖定了兩個地方——首都和褚明國先生生前所在的單位。目前我們已經跟首都那邊的同事聯系過了,褚明國先生具體所在的地方……”
他有些為難。
那地方他還沒有資格知道,只知道是哪個省份。
“褚工那邊如果有消息,我們會及時通知您。”肖宗忱點點頭,轉而道,“我有些繪畫基礎,如果有需要,我——”
話沒說完,那領導已經大喜,“那是最好不過了!我們手里目前只有褚西三年前辦身份證時的一寸照。”
對于青春期的女孩子,三年足以讓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也加大了他們的排查難度。
就在肖宗忱認真回憶著褚西的面部特征,將她一筆一筆畫下來的時候,褚西已經站在了自己死都不敢忘的地方。
看著那熟悉的村口,褚西笑夠了,才抱著懷里的東西緩緩往村子內走。
只是越靠近村子,她越覺得不對,在一個人看她面生主動詢問的時候,她才艱難開口,“……褚糧在不在?”
“褚糧?”那人笑了,“小姑娘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我們村子沒有姓褚的。”
“他,”褚西頓了頓,摳得手心發疼,才繼續開口,“他手面上有一顆紅色的痣。”
聞言,那人仔細想了想,才搖了搖頭回答,“沒有。”
竟然沒有?!
褚西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這個村子的格局跟她上輩子沒有任何區別!
人怎么可能沒有!
想到什么,褚西掏出十塊錢,眼底仿佛摻了些玻璃渣子,“帶我去,這錢就給你。”
“誒,不是,你這小姑娘咋回事?”中年女人皺眉,“我真沒騙你,我們村子沒有姓褚的,也沒有手面長紅痣的。你想啊,這么稀罕的姓,這么稀罕的痣,真要有,我們咋可能不知道?”
鄉下就沒有什么秘密!
說著,那人奪過她手里的錢,四下掃視了一下,趕緊往她口袋一塞,低聲叮囑道,“財不外露,你別這么心大!可別再把錢掏出來了,哪兒都有壞人的!”
褚西盯著她的神色,抿唇不語。
不該是這樣的!
“王翠霞呢?”褚西抱緊懷里的東西,神色幾度變換,終于緩和下來,換了個姓名,再次問道。
按照上輩子的時間來看,王翠霞已經嫁給了褚糧。
“王翠霞?”女人這次沒有搖頭,“我們這邊倆王翠霞,你找哪個?”
“已經結婚的王翠霞。”
“有一個,我帶你去。”女人看著褚西,笑瞇瞇地道,“不要你錢。”
這姑娘真是怪好看的!
還越看越覺得好看,她都快移不開眼了!
褚西沒說話,只神色微冷地跟在她身后。
——褚糧找不到,能找到王翠霞也好。
可惜,這個王翠霞并不是褚西要找的王翠霞。
“不是你要找的人?”女人有些不好意思,“那真沒有了。”
褚西深吸口氣,瑞鳳眼微抬,卻沒說話。
——他們竟然這么幸運嗎?
“要不,你到我家坐坐,喝口水?”女人擦了擦頭上的汗,努力思考了會兒,猶豫著道,“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他們的名字?你要是記得他們長相,或者有他們的相片,我帶你去找村長?”
褚西一怔,點點頭,跟著女人回了家,見她家里有孩子在悶頭寫作業,便開口要買紙筆。
“買啥買,給你用用也沒啥。”說著,從屋里拿了紙筆和橡皮出來,“你這是要畫畫吧?以前我們村子就有外面的人來寫生。”
“寫生”這個詞兒,還是從那些學生嘴里聽來的。
褚西看了一眼那偷瞄完她,又佯裝認真寫作業的孩子,四下看了看,搬了個凳子坐在桌子邊,開始畫上輩子那所謂的父母褚糧和王翠霞。
時間跨度太大,她需要憑借想象和人類肌肉構造,將人已經下垂的面部做微調。
那女人就在褚西邊上站著,瞪了自家孩子一眼,見他繼續乖乖寫作業,這才繼續看。
可看來看去,直到畫完結束,她也沒覺得村子里有哪個人跟這上面相像。
褚西畫完,抬頭去看她,就看到這么一個表情。
……難道這兩個人渣在這一世真的不存在嗎?!
“哎,要不我帶你去村長家或者年長的人家里,叫他們看看認不認識?”女人沒有幫上忙,有些訕訕。
“謝謝。”褚西起身,收好那兩張數學作業本紙,想想,又說了一句,“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都沒有幫到你什么。”女人確實不好意思,她這算是耽誤了人漂亮小姑娘尋親的時間。
村長,村里的長壽老人,六十歲左右的男男女女,對著畫像端詳了好一會兒,給了褚西一個肯定的答復——村子里沒有這兩個人。
“外村有長得像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終于,一個慣常給人做媒的女人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