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陳容和姜銜回了她的小院。
“夫君你看,可還差什么?”
陳容將他領到一間屋里,環顧了一遍,問道。
姜銜側首瞟了一眼:
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
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臥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
“這屋里應有盡有,只是……”
姜銜輕輕抱住了妻子陳容,蹭了蹭她的脖頸。
“還差一位陳小姐!”
陳容聽言,戳了戳他的額頭,取笑道:
“夫君莫不是忘了回門夫妻不能同房的規矩?”
“誒————”
姜銜就是知道才嘆氣,他好不容易開了葷,正新鮮的很,要他憋著實在是太難受了。
“妾身的屋子就在隔壁,離這兒近的很……”
陳容摸了摸姜銜的耳朵,低聲道。
“夫君要實在是憋的慌,這院子里還有幾個小丫鬟……”
“娘子多慮了,殿試在即,為夫怎會分心?”
姜銜溫柔地打斷了她的話,目光清明。
陳容心中發笑,臉上有些失措:
“那是妾身多慮了……好了,這臥房還帶著隔間,特意整理成書房了,夫君過來這邊……”
她掀開用金銀各色絲線繡成的門簾,對著姜銜招手。
姜銜走過去挑起門簾一瞧:
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并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白菊。
“辛苦娘子了……”
他看著書房,眼中歡喜。
陳容聽言捂嘴輕笑:
“呵呵————夫君你可算是謝錯人了,這些都是大嫂幫著收拾的!”
“大嫂?”
姜銜想起錢氏,眼神一縮,隨即遮掩過去了。
“那是得好好謝謝大嫂……”
陳容要不是時刻盯著姜銜,還真會被他騙過去……她不動聲色,笑道:
“夫君不提令儀都快忘記了,大嫂自從嫁進陳家,就一直對妾身很好,就像是妾身的姐姐一樣……
我記得大嫂最喜歡荔枝,妾身記得嶺南有種荔枝名叫三月紅,說是三月下旬便能成熟,咱們要不差人買來一些送給大嫂嘗個鮮?”
“嶺南……為夫正好有個同窗在嶺南那邊,倒也不算麻煩……”
姜銜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那就按娘子說的辦吧!”
“那真是太好了!”
陳容莞爾一笑,笑靨淺淺。
姜銜鬼使神差地動手碰了一下。
陳容連忙一躲,笑罵道:
“夫君怎么動手動腳的?”
“聽說只有死后不愿喝孟婆湯、還留有前世記憶的人,孟婆才會在他們臉上留下梨渦以作標記……”
姜銜又輕輕戳了一下,語氣惆悵。
“也不知道在娘子的前世里,陪在娘子的身邊的那個人還是不是我?”
陳容心中風卷云涌、驚濤駭浪,她轉身背對著姜銜,直到心湖一點一點平靜下來之后,才低頭做足了害羞的模樣,低聲喃喃:
“一、一定還會是夫君……如果真的有所謂前世的話……”
“娘子……”
姜銜從背后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訴說。
“我也相信,無論前世、今生還是來世,命運總會指引著我們在一塊兒的……”
前世在一塊兒就足夠了,至于今生和來世就算了吧!
陳容心中這般想著,卻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那豈不是夫君生生世世都要和我在一塊兒?”
“生生世世不好嗎?”
姜銜閉眼埋在她的頸間,呢喃軟語,含情脈脈。
“呵呵————”
陳容聽了,倏爾一笑。
“我倒是想……只怕夫君到時候會膩味啊,誒————”
姜銜聽了,將陳容抱得更緊了:
“我知道是有很多夫妻相處久了彼此膩味,也聽說過許多少年夫妻多年恩愛一朝離散……
這世上確實有很多很多誘惑,沒得到的就一直苦苦追尋,得到了的又想著要更好的,都不過是人心不足、欲壑難填罷了!可是令儀,我從來都不是個貪心的人……”
他轉身繞道她的跟前,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
“我只要把最想要的握在手里,就可以滿足了……我這顆心,只要幾樣東西就可以輕易填滿,旁的再好,也是裝不下的,你明白嗎?”
陳容感受著他的心跳,絲毫不懷疑他的話,誰叫前世的姜首輔就是個性子淡泊的人呢!
美人,財富,都不能動搖他,他的政敵在這上面下了很多功夫,最終想的頭都禿了,也沒見成效,最后只好無功而返,而姜銜也因此得了一個諢號:鐵王八!
想吃都不知道從哪里下嘴!
“我明白……”
陳容投入了他的懷里,頭靠著他的胸膛,二人彼此相擁。
姜銜留在小書房用功,準備殿試,陳容帶著茜羅往府里的大作坊走,她打聽到三哥陳宜人就在作坊里,這才趕過來的。
“小姐我們到了……”
茜羅在身后提醒了一句。
陳容看著門口牌匾上的“格物”二字,陷入了沉思,過了半晌,才答道:
“嗯,我們進去吧……”
茜羅上前,敲了敲門,咳了一聲:
“請問三少爺在嗎?”
門內無人應答,茜羅只好又敲了敲門:
“請問三少爺在嗎?”
還是無人應,茜羅只好一直敲門,直到過了一刻鐘,門終于開了,露出了陳宜黑沉沉的臉:
“都說了多少遍不要來打擾我,你是聾子嗎?沒有耳朵的嗎?”
他眼角一瞟,望見邊兒上的陳容,瞬間露出了笑容:
“誒,妹妹怎么突然來了?可是有事找我?這里……”
陳宜想起亂糟糟的作坊,在猶豫要不要請人進去……
“在門口說話也不方便,還是進去吧……”
陳容咧嘴笑了笑。
“這、好吧……”
陳宜拉開門,把人迎了進去,看見茜羅,笑罵道。
“你這丫鬟也真是的,你人來了,她也不早說……”
茜羅心中難平,哪里是她不早說?明明是她來不及說,因為三少爺壓根兒沒給她這個機會……當然,這話她也只敢在心中想想。
陳容環視了一圈,心中只有一個字:亂!
書籍、紙張擺的到處都是,竹節、樹皮、麻頭、漁網一一散落在地……陳容都不知道三哥在這房內究竟是如何落腳的!
陳宜估摸著也看出了她的疑惑,神色窘迫地交代道:
“你們一會兒跟在我后頭……”
陳容和茜羅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跟在陳宜后面,汗流浹背,狼狽不堪,走到最里面,才看見一處稍微寬闊的地方,那里擺著一張長桌和幾個椅子,女人眼睛都亮了。
陳容一鼓作氣,拉開椅子就坐下喘氣:
“啊、啊……”
茜羅跟在后面,晚了一步,雙手撐著桌子休息。
陳宜瞧見她們兩人的慘狀,取笑道:
“你們這身子也太差了吧?”
他臉不紅、汗不流,像是散了步回來,體面的很。
“這哪里是我們身子差……”
陳容整個人無力地攤在桌上。
“啊、啊……明明這地方路不好走……”
一路上為了不踩到東西,陳容和茜羅兩人一直緊繃著,絲毫不敢放松,所以才累成這樣!
“啊……平時也沒這么亂……”
陳宜摸了摸鼻子,稍微替自己辯解了一下。
“主要是我在試驗,才會亂成這樣……讓你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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