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循伸手摘下一截花枝,低頭嗅了嗅,梨花甜香撲面而來。
“小姐……”
小環看見了連忙扯了下姜循的袖子。
姜循這下才反應過來,于是沖著陳容歉意地笑了笑:
“我瞧這梨花與府里的不大一樣,這才……嫂嫂不會怪我吧?”
“不過一截花枝而已……”
陳容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
“能入你的眼,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怪罪呢?”
姜循聞言,輕輕笑了,眉眼間全是溫柔的漣漪。
“咱們園子里種的梨樹都是廉價的土種,自然比不得高門庭院里的貴種花兒開得妍麗,但勝在好打理、好養活、結果多,小姐沒見過,也算理所當然……”
李旺插著袖子,笑呵呵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
姜循低頭瞧了眼花枝上的梨花,笑道。
“難怪我瞧著眼生呢,還是李管事見多識廣……”
“小姐過譽了,分內之事,不敢自夸……”
李旺謙虛地拱了拱手。
姜循瞧他進退還算得宜,便對陳容夸了一句:
“李管事不錯,嫂嫂真是好眼光……”
“不過是還算本分,就值得你這樣夸他?”
陳容瞥了李旺一眼,隨手從樹上摘下一片葉子,在手里揉碎了,最后丟在地上。
李旺聞言,頭垂得更低了。
他知道這是在敲打他呢,于是表現地更恭謹了。
姜循聽了這話,將手里的花枝交到了小環手上,走上前去,挽住了陳容的胳膊,笑道:
“我夸他兩句,也不過是看在嫂嫂的情面上,嫂嫂怎么……反倒埋怨起阿照來了?”
“這哪里是埋怨?”
陳容接過茜羅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
“不過是些客氣話,你難不成還當真了?真是個傻的……”
她用食指戳了戳姜循的額頭,瞪了姜循一眼,嬌嗔道。
姜循被她瞪的紅了臉,假意“哎呦”了一聲,連連求饒道:
“嫂嫂輕點……”
兩人玩笑了一會兒,陳容這才念叨起正事來:
“對了,櫻桃樹在那邊兒,咱們過去吧……”
她的手指指向了果園的更深處。
姜循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漫天的白邊兒上冒出一丁點兒紅來,應道:
“好啊……”
說著便挽著陳容,兩個人一塊兒往那頭走去。
李旺見她們走了,正要跟上,頭一偏,卻瞧見有兩人還留在原地未動:
一人膚色黝黑,臉色冰冷,一人體格健壯,神情微妙,兩人都穿著黑色勁裝,腰間都挎著一柄長刀……
李旺掃了一眼,便認出來了,黑的那個,不是……時隊長嗎?
瞧他那模樣,像是在聽手下人稟告著什么……
這主子和姜小姐都要走了,自己要不要上去提醒一下他?
李旺摸了摸下巴,在心里琢磨。
嗯……還是算了吧。
這時隊長之前便沒怎么搭理他,可見和傳言中一樣,是個冷面冷心的,他又何必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
再說了,他不過是個管事,和侍衛交集也不大,他實在沒必要上趕著討好別人。
李旺搖了搖頭,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時哥,園內約莫有二三十人,正門和后門都分別派了人去守著……”
喬之方拱手向時武稟告。
時武沉吟片刻,才道:
“嗯,辛苦了,叫兄弟們都把弦給我繃著,一個蚊子也不能放進來,知道了嗎?”
“是。”
喬之方對著時武,便立即退了下去。
把人打發走了,時武這才慢悠悠地跟上了前面的人。
他知道大少奶奶本不打算帶著他,只是形式所迫而已……
說實話,他也不樂意跟著她的,只是職責所在,所以只好遠遠地綴在后頭,保證兩個女眷在他的視線范圍之內就行了……
時武的視線剛從陳容和姜循身上移開,轉眼便瞧見了跟在二人身后、步履輕盈、打扮英氣的少女,然后便瞪大了眼睛:
“嗯?這是……陳棋?”
陳棋此刻穿著紫色勁裝,梳著女子發髻,頭上甚至還插著一枚樣式簡潔的玳瑁簪子……怎么看都是如假包換的女子,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時武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先前在府里,這人明明還是一副男子打扮,怎么這會兒又打扮成女子?
他究竟是男是女?
這般想著,時武難免多瞧了陳棋幾眼。
一眼望去,長得比一般的女子要高,看他走路,腳底生風,根本不像女兒家,而且他的肩又寬又厚,倒是和尋常男子差不多……
但是,他,不,應該稱之為“她”才對!
時武強迫自己接受了這個可怕的事實,不為別的,因為陳棋就算再像個男人一樣,他,也沒有喉結啊!
怎么會是個女人呢?
時武對此耿耿于懷。
陳棋要是個男人多好,依照先前結下的梁子,他遲早能把人收拾地老老實實,但她是個女人,事情反倒不好辦了……看來,他得換種更加婉轉的方式了……
沒錯,時武可不會因為對方是個女人,就選擇放她一馬,但凡是得罪過他的,無論男女,他都會報復回去。
只是對付女人和對付男人到底不一樣,他得花更多的心思,做的更隱秘一些才行。
因為,總有人喜歡用“好男不跟女斗”來要求別人,時武對此戳之以鼻,要知道,他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當然,他這個身份大概也沒有那個福分了,因為常常跟在姜銜身邊,所以很少有女人能夠留意到他……
誒,沒辦法,誰叫大少爺那么出色,那么好看呢!他要是個女人他也……
時武拍了拍臉,摔掉了腦海里那個荒謬的想法!
就算他是個女人,他也萬萬不能看上這位爺,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他這個身邊人怎么還如此糊涂:
大少爺那人,也就看著溫柔可親,其實最難接近了,他深情是深情,可絕情起來也是真的絕情。
時武至今還忘不了那個曾向姜銜示好的琳瑯,那也是位顏色極好的女子,可姜銜還不是郎心如鐵,一點兒情面也沒留。
“誒————”
時武想到這里便長長地嘆了口氣。
作為少有的知情人,他有時候還挺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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