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抱喜

二五八、變天

風平浪靜過了五天,一封來自邊境以外的急報震驚朝野。

使者來報,太真國拒絕和親,已起兵欲入侵邊境。

“皇上,太真國狼子野心!先是拖延時間回復和親的事宜,現在突然起兵,分明不將后宋放在眼內!”右宰相義憤填膺。

左宰相卻冷靜多了,細細分析這份急報。“皇上,使者仍在太真國,急報在八王爺離京后傳來,時機有點巧合。”

朝中大臣紛紛點頭。

燕承天也覺得巧合。太真國偏在這時候拒絕和親,意圖太明顯,作為一名國君不會這么傻吧。

右宰相蹙眉審視左宰相,“縱然時機巧合,難道后宋坐以待斃?屆時鄰里的番邦小國盡取笑后宋。”

以兩宰相為首,一派慫恿皇上出兵,一派質疑太真國的真實企圖。

座上的靖明宗靜靜地看他們起爭執,太陽穴隱隱作痛。

真乃多事之秋。老八前腳走,外敵后腳起兵,煩!

事情的關鍵在和親使者,可是他遠在大草原上的太真國,來不及向其證實。眼下要么出兵,要么挨打。

他觀察座下爭得面紅耳赤的老家伙們,心中有計較。

“皇上!太真國屢屢蔑視后宋、其奸細屢屢滋擾朝廷,這次絕不能縱容!”右宰相激動得唾沫橫飛。“要讓那些鄰邦知道大國不可欺!”

“皇上,五天前才派了一百禁軍隨行到巫山,如果再調兵到邊境,汴京城猶如空巢不堪一擊。”

唐宇德出言提醒,朝中漸漸噤聲。五天前派的是禁軍,若再派,汴京相當于打開城門等敵人攻打。

現留守京中的有最精銳的殿前軍和旁系禁軍。

靖明宗眉心緊皺,令座下一眾愈發忐忑凝重。圣意難測,他們緊閉嘴巴等待靖明宗下令。

“皇上!”忽然一名中年大臣上前跪下,靖明宗微微瞇起眼睛。“臣愿意親領侍衛親軍到邊境支援!臣認為可以從周邊調配侍衛親軍。”

話音擲地有聲,回蕩肅穆的大殿。

眾大臣定睛一看,原來提議的大臣是殿前都督周將軍周晉。唐宇德凝眉思考一會,認為可作權宜之計。

正氣凜凜的周晉目光炯炯,屏息等待靖明宗首肯。

“周卿家認為調配何地的侍衛親軍?”靖明宗終于開口。

“回皇上,臣認為可以調配最近的太名府侍衛親軍。太名府離汴京最近,也是往邊境的必經之地,能節省時間和士兵的體力。”

燕承天神情異樣。

靖明宗的眼底也掠過異色。

“皇上,臣認為應該從長計議。”左宰相擺出一臉不同意。“且不說太名府的侍衛親軍兵力如何,就論調兵遣將不可急于一時。”

右宰相惱了,這老古董總是唱反調,真想后宋亡了不成?“大軍壓境乃燃眉之急,再不當機立斷恐怕丟了邊關。”

“胡大人打過仗嗎?”左宰相忽然問右宰相。

“馮大人是何意?”

“紙上談兵。”

“你!”

兩個老家伙豁出面子爭論,其他大臣不便插嘴。周晉心急如焚,腹誹兩個老家伙浪費時間。

“馮卿家、胡卿家都言之有理,朕批準周卿家的建議。”

輕淡的一句震懾百官。

什么邏輯?左右宰相言之有理然后同意周晉的計劃?果然圣意難測。

周晉則喜出望外,請求親自帶兵支援。

“準奏。即日起行。”

“皇上——”左宰相的一派還想據理力爭,然而李玉朗聲喊退朝。

周晉和同袍客套幾句就匆匆回去打點。凝重的唐宇德走到燕承天旁邊,聽見燕承天低聲嘆氣:“要變天了。”

圣旨頒下,當日午時,凜冽戎裝的周晉攜部下出城,到隔壁太名府與侍衛親軍匯合。

老百姓又議論紛紛,最害怕看見戎裝之人出現,因為有不好的兆頭。

到達太名府是三天后,周晉與八百當地的侍衛親軍匯合。當浩浩蕩蕩的人馬出了太名府十里外,人馬忽然改變方向。

侍衛親軍的都頭馬丁山一改嚴肅,諂媚地對周晉笑道:“等了這么多年機會終于來了,我們什么時候出兵?”

“不急,那位送來密信說要再等一會。”

“好的好的,既然機會來了就不用急于一時。那么現在我們到哪兒駐扎?”

“汴京外十里。”

天空下的灰霧愈來愈濃郁,儼然黑云壓城,燕瑤很不舒服。好不容易等到燕承天偷閑回衙門的書房,她急急敲門。

“最近出城的人真多,有商販有農民。說真的,最近我心里不踏實。”經過的大慶和衙役乙聊天。

“估計是朝廷頒布的圣旨影響民心。”

“那也不對。相比邊關,汴京最安全才對,他們出城干嘛?我看那些商販兇巴巴的,一定有什么企圖。”

“嘖,人家都出城了還能有什么企圖……”

兩個衙役漸行漸遠,留下的對話卻令人震驚。

“進來。”門后傳來燕承天的聲音,燕瑤馬上推門進去。

“瑤兒?”燕承天沒想到是閨女來找。

“爹爹,朝中是不是發生大事?”她細細檢查燕承天的氣運——變化不大,并沒沾染兇煞的黑氣。

“朝中天天有事,件件都是大事。”

燕瑤就知道他避重就輕,只好旁擊側敲。“女兒聽說最近很多人離城,擔心汴京發生一些事情。”

“天天有百姓離城,不足掛齒。”他摸摸胡子,見閨女眉間的愁云不散,又說:“放心,一切在掌握之中。”

燕瑤仔細品味他的話。

與此同時,到達巫陽關驛站的宛舒一行人與巫陽關的侍衛親軍匯合。這隊親軍恭候多時,過了此巫陽關就是以前巫咸國的領地。

都頭瞧著宛舒一行十人屈膝行禮。

“八王爺、楊將軍,過了這個關口就是巫咸遺族的居住地,要小心提防。”都頭濃眉大眼,看著剛正不阿。

宛舒抬頭望天色,“晌午了,今晚歇息一夜,明早起行。”

其他官員沒有異議。

夜深,一只信鴿飛過驛站旁邊的樹林,忽然被暗處的人射落。

墨影走出黑暗,撿起通風報信的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