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韻鈴看著她吃飯那做作的樣子,手中的勺子搗著自己飯盆里的二米飯,陰陽怪氣地開口道,“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真當自己是嬌貴之人。”
羅美蘭黑眸輕晃,端起飯桌上還剩下的熱水,“熱水要嗎?”淡雅的笑了笑道,“別搗了,再搗都成糊糊了。吃了這么多年,你還吃不慣啊!”
程韻鈴氣得鼓著腮幫子,真是多管閑事!“我喜歡這樣吃。”舀了一勺飯,塞進嘴里,使勁兒的嚼著,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羅美蘭微微搖頭,還真是小孩子脾性。這丫頭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來,孟醫生只要對那個女的好一點兒,她就看誰不順眼,言語間酸溜溜的,更多的是獨自生悶氣。
鼓勵她去找孟醫生說明白,又膽小的不敢,真是她這個外人都替她著急,可人家就這么傻傻的偷偷玩兒喜歡。
花半枝低垂著頭,眼底精光閃過,她當然知道她在內涵誰?不過她可不會傻的沖上前認領。
甚至有些可憐她,注定了這是一場無言的結局。
這張飯桌上,只有周光明和卓爾雅心無旁騖,吃飯吃的最香。
花半枝艱難的吃著白水泡的二米飯,將飯菜硬塞進了自己的肚子。
下一回買飯可不敢買這么多,打飯給的實在太實惠了,一半好像就夠自己吃了。
吃過飯,花半枝將碗筷洗干凈了放在宿舍的架子上。
羅美蘭和程韻鈴略微休息了一下,就工作去了。
而卓爾雅立刻進入角色,坐在八仙桌前的長凳上,向花半枝和周光明講醫院管理條例,內務條例、還有簡單的軍容軍紀。
“內務的話,被子得疊成我那樣的。稍后我會教你。”卓爾雅指著炕上自己的被褥道,“軍裝不但要洗干凈,還要熨燙一下。”
“熨燙?”花半枝挑眉看著她道,“好像沒有熨斗。”
“咱們的大茶缸倒上熱水。”卓爾雅指指自己身前的搪瓷大茶缸道。
“懂了。”花半枝明了的點點頭道,現如今沒有電熨斗,條件不好,也沒有放木炭的熨斗,所以就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熨燙衣服。
卓爾雅滔滔不絕的講個不停,“我一下子講了這么多你聽明白了嗎?”說著端起茶缸,咕咚咕咚……灌了兩口已經冷掉的熱水。
口干舌燥的她立刻舒服多了。
“明白!”花半枝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道,“不明白。”
卓爾雅放下手中的茶缸,目光直視著她道,“你這到底是明白了,還是沒明白,不明白的話,我可以繼續說。”
卓爾雅這一股腦的全塞給花半枝,誰也不可能全都記住了。雖然這些花半枝知之甚詳,畢竟在軍營里生活的一輩子,耳濡目染,但也得循序漸進吧!
“我沒記住。”周光明紅著眼眶,眼里蓄滿了淚水,害怕地說道,“娘,我們不會被趕出去吧!”
“別哭,別哭。”卓爾雅給嚇了一跳,慌張道,“這好端端地哭什么啊?”
花半枝低下頭,看著他,輕聲細語地說道,“小傻瓜,哭什么?就是因為不懂才要學的嘛!記不住沒關系,看著卓阿姨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溫柔地笑著伸手揉揉他的腦袋道,“不會趕我們走的,你看我都穿上軍裝了。”
“真的嗎?”周光明睜著被淚水洗過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花半枝道。
“當然!”花半枝重重的點頭道,伸手輕輕地擦去他眼角的淚,“不信,你問卓阿姨。”說著抬頭轉向卓爾雅朝她使使眼色。
“誰告訴你學不會要趕走你們的。”卓爾雅心領神會地看著周光明說道,隨后又道,“不過光明要跟著我好好的學,犯錯可是要受罰的。”
“嗯!”周光明重重地點頭道,“我會好好學的。”
“乖。”卓爾雅看著他乖巧的樣子笑道,又看向花半枝道,“是我太操之過急了。別看我說了那么多,其實做起來沒有那么難,多看看別人怎么做,有樣學樣就好了。有些需要經常練習,熟能生巧。”
“嗯!”花半枝點了下頭道。
卓爾雅伸出手,抬起手腕露出白皙纖細手腕,手腕上戴著一款銀色的亮晶晶的梅花牌精致小巧的女士手表,“喲!一下午了。”
“可真是麻煩你了,耽誤你工作了。”花半枝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今天上的晚班。”卓爾雅笑了笑道。
“那我不是耽誤你睡覺了。”花半枝擔心地說道。
“別擔心,其實晚班只是換個地兒睡覺而已。”卓爾雅看著局促的她,出聲安慰道,“咱們這個航校是新開的,現如今只有教職員工,新學員不多。有病也是頭疼腦熱的小病癥,基本不用住院。住院的話白天也都完成了治療。夜里值班只是依例執行。”頓了一下又道,“所以你不用擔心,也不用那么緊張,這里不是洪水猛獸,放輕松,輕松。”
花半枝聞言點點頭道,“知道了。”
卓爾雅看著他們倆依舊緊繃身體,算了,說多了只會讓他們更加的緊張,過兩天熟悉就好了。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去食堂吃晚飯。”卓爾雅看著他們倆,也轉移了注意力。
卓爾雅與花半枝拿上飯盆,拉著周光明去了食堂。
晚飯不變樣的,高粱粥,黑咸菜疙瘩,二合面的饅頭。
“你吃的太少了。”羅美蘭看著花半枝說道,一碗粥,饅頭掰開了還沒有嬰兒的拳頭大,“不吃飯怎么有力氣,咱們這飯菜本來油水就少。”
“多吃點兒。”卓爾雅抬眼看著她勸說道,“你看看你,還沒有光明吃得多。”
“我……這些就夠了。”花半枝由于長期處于饑餓的狀態,她的胃口小的很!可是這些醫學知識她一個鄉下妹子要怎么說?
花半枝知道她們是好心,也沒法辯駁,干脆充耳不聞,低著頭認真的吃飯。
孟繁春端著飯盆走進食堂,正好聽見她們倆在勸花半枝多吃點兒,于是出聲道,“她現在吃這么多就夠了。”目光落在羅美蘭和卓爾雅身上繼續道,“你們還是護士呢?看不出來她癥狀嗎?一下子吃得太多,對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