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梅一聽,自然明白了鴻嬸的言外之意。
她畢竟常年做買賣,知道布偶只要銷路好,肯定會有布莊跟風,而且價錢一定比她們的低。
倒是她疏忽了,或者說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不過,薛一梅還是占盡優勢的,她的優勢就是,她有現代豐富的網絡布偶樣子資源,后面的布莊只能跟風山寨,正版永遠在她們這里。
只是,她沒有將這一層說出來,底牌留在最后才有震撼力。
于是,薛一梅同意了鴻嬸的意見,兩人商定先暫時做五十個布偶,十個布偶一個圖樣,要設計出五個圖案。
之前的兔子圖案仍然保持,另外四個布偶會設計出新的圖案,具體縫制由薛一梅找人負責。
除此之外,薛一梅再設計兩款新樣式,留作備用,如果出現別的布莊模仿,就適當的推出這兩樣新圖案,將顧客吸引過來。
商量完后,鴻嬸掏出之前賣的銀錢遞給了薛一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兩個兔子我賣了六百文錢,我留下了兩成的錢一百二十文,這是四百八十文,你點一點。”
薛一梅接過銀錢并沒有點錢,卻很認真的對鴻嬸說:“那是應當的,咱們咋說的咋辦,在商言商,各取所需,分配公道,這才是今后咱們長遠的發展之道!”
“哎呀,聽你這么一說,我就放心了,你別說我見錢眼開就好。”鴻嬸一聽,神情放松了很多,臉上重又有了笑容。
鴻嬸的顧慮提醒了薛一梅,她想了想,說:“要不,咱們簽一個協議,白紙黑字寫下來,咱們彼此心里也踏實。”
鴻嬸其實也有這個意思,而且也早就準備好了合約,只是不好貿然說出來。
見薛一梅主動提出來,便立即同意了,并馬上帶著薛一梅進了柜臺的后面。
買東西的婦人們,早就注意到薛一梅了,見兩人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就進了里面,詫異的互相看了看。
有的就問鴻叔,剛才進去的那女人是誰,鴻叔笑呵呵的告訴她們,這是一位遠方親戚,就住在城外的山村,其他的就不再多說了。
布莊的柜臺后面沖著門口有道門直通后院,但此時門關著,絲毫看不到后院的結構。
在柜臺左側,有一個小小的休息間,里面大概也只有十來平米,有一鋪單人火炕,上面鋪著被褥。
在火炕的一角,有一個灶坑,里面柴火燃燒的正旺,噼里啪啦直響。
這應該是給兩位小伙計看鋪子預備的房間,因此,屋子里很暖和。
挨著火炕有一張簡易的木桌,上面筆墨紙硯都很齊全。
鴻嬸客氣的請薛一梅坐下:“屋子是給伙計們預備的,埋汰了點兒,你多包涵。”
薛一梅自顧自坐到火炕上,說:“這還埋汰?我家可是山里的,比這還不如呢。”
鴻嬸笑了笑,遞過來早就寫好的一份契約,上面寫明了甲乙雙方的責任和義務,最主要說明了三點:一是分成比例,純利的二八分成;二是違約責任,不論哪一方違約,都要承擔賠償對方十倍的違約金;三是建立賬務明細,布偶每天賣出去多少,賣價幾何都必須注明,不許欺瞞對方,違者賠償對方十倍的違約金。
最后一條,其實就是針對鴻嬸的。
薛一梅沒想到鴻嬸這么自律和嚴格,這讓她一直忐忑的心一下子踏實下來。
這一點也是薛一梅最擔心的地方。
畢竟賣多少布偶有數,但價錢卻掌握在鴻嬸手里,如果她作假,薛一梅是不知道的。
不過這種事情早晚會泄露,到了那一天,也是雙方一拍兩散的時候,這是誰也不想看到的。
鴻嬸非常聰明,知道薛一梅的圖樣才是根本,為了讓薛一梅安心,才有了這份嚴謹的合約吧?
薛一梅見合約比較合理,就簽了字。
鴻嬸詫異的看了薛一梅一眼,顯然是沒想到她的字不說有多好,但卻很工整,讓她很意外。
一個鄉下婦人不僅識字,字還寫的不錯,這讓鴻嬸不得不重新審視薛一梅,覺得她不是普通的農家婦人這么簡單,心里對她也多了一份敬意。
薛一梅本人自然不會寫毛筆字,但是古代的薛一梅會,而且寫的是楷書,筆畫平直,字體端正。
根據記憶,薛一梅習得是顏真卿的字帖,是跟著父親薛廣遠學的。
薛廣遠是秀才出身,在當地小有名氣,尤其是擅長觀察天象,深受當地山民的愛戴。
這也是薛一梅敢給孩子們講述海爾兄弟故事的原因。
可惜的是,他和妻子死在了一場風寒里。
那時薛一梅已經不小了,因此跟著父親寫字的時間不短,但因為家里環境所限,也沒有多少時間練習,現在只有大概的形似,卻也足可以唬人了。
合約一式兩份,鴻嬸和薛一梅各執一份。
薛一梅等紙上的字跡干了,才小心地將合約收在了懷里,放進里面另一個口袋。
合約簽完了,鴻嬸卻看著薛一梅欲言又止,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薛一梅拍了拍里面裝合約的口袋,抬頭看見鴻嬸的樣子,不由笑道:“鴻嬸,有話就說吧,咱們之間還有啥不能說的?”
鴻嬸有些心虛的看了薛一梅一眼,鼓足勇氣說:“呵呵,是這樣,我想讓我表妹也跟著做布偶,你看行嗎?”
表妹?薛一梅看著鴻嬸恍然大悟:“哦,你說的是······那個趙棗花?”
“對對對!就是她!”
“哦,現在,她們過的還好嗎?”
“現在總算安穩下來了,有了穩定的住處,表妹夫的病情也好轉了,這多虧薛大妹子心腸好,不僅借了屋子給他們住,還給了那許多錢。”
“不過,我表妹說了,房租和那兩吊錢以后她會慢慢的還你的,一家人都感激的不得了,大妹子真的是心腸太好啦!”
“哎喲,不用還,碰上了也是我們有這個緣分,對了,你表妹趙菊花是吧,她的針線活很好嗎?”
“還不錯吧,”鴻嬸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將她的打算說了出來,“我表妹的針線活兒雖然不是太好,眼睛也有些花,但做布偶應該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