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橙站在孟尋謙面前，仰著頭，對上他的雙眼。

哥哥的眼睛很好看。

漆黑的眼睛如黑曜石般閃耀，那里還有光。

沐小橙咬了咬唇，而后，聲音沙啞道：“我已經長大了，知道該怎么做，也知道什么是是非對錯。”

“但是……”

說到這兒，她哽咽了。

眼睛里，淚光波動。

孟尋謙知道她心里一定很亂，很難受。

所以，選擇什么都不說。

無論她做什么決定，想要做什么，他都是支持她的。

誰讓他，是她的哥哥。

孟尋謙一把將眼前的小姑娘攬入懷里，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潤如水：“沒關系的，這件事，已經不屬于對錯的范疇了。無論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沐小橙沒有說話，強忍著眼里的淚水，吸了吸鼻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如今，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

再過幾天，就是三十。

可偏偏這幾天天氣不怎么好。

格外的冷，天空下起了小雨，空氣也是格外的潮濕。

沐小橙和孟尋謙走進客廳的時候，周寧儀正在織圍巾。

她面前放著一個電熱爐，用來烤火取暖的。

周寧儀的打扮和穿著和以前一樣，沒有特別的地方，只是看上去，氣色有些不好。

她看見沐小橙，嘴角咧開一抹大大的微笑，還是那般的慈愛溫暖。

“回來啦？”

周寧儀放下手里未織完的圍巾，站起身來，如同以往那樣，關切地問到：“餓了嗎？想不想吃東西？我去給你做？”

沐小橙搖了搖頭。

面對此刻的周寧儀，沐小橙真的不知道想要說什么。

相處了十幾年的親人，有些話，她真的沒辦法說出口。

孟尋謙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到：“我在外面等你，你們好好談。”

沐小橙點頭，沒有吭聲。

直到孟尋謙離開后，沐小橙才朝著周寧儀走近。

“說吧。”

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面無表情。

周寧儀垂眸，緩緩地坐在沙上。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淡淡地說到：“其實，我早就料到你有一天會知道所有的真相。”

“但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早。”

聽見她這樣說，沐小橙冷哼一聲：“如果不是我自己知道了，你就會瞞我一輩子，讓我一輩子，對自己的殺母仇人感恩戴德，你的良心，真的過得去嗎？”

周寧儀聽見沐小橙這樣說，嘴角的苦笑蔓延開來，連帶著眼眶里，也漸漸浮出了霧氣。

“對不起。”

她低聲說到。

聽見她這句對不起，沐小橙的眼眶紅了。

這時候，她最害怕聽見的，就是對不起。

她說出對不起，那就說明，周寧霜沒有說謊，這一切，都是真的。

沐小橙強忍著淚水，聲音沙啞：“說對不起有用嗎？”

“我母親的死，我陰暗的童年，都是拜你所賜，你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周寧儀不說話了。

她知道，小橙現在，應該是很恨她的。

但是這孩子，心里依然念及著親情，念及著她以前對她的好。

否則，也不會只身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