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成聽到了袁天野近似命令的語氣,正在朝觀眾們揮手揮手致意地他,就不禁皺起了那雙眉頭。
因為他的工筆已經被毀了,留下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經過一番掙扎,王子成還是答應了:“嗯……”
蘇敏雖然對圍棋不太感興趣,但是還是堅持到八強的時候才走了,此時的她正提著在外面買的東西,準備去看望自己的師父。
現在也只有在阿權的身邊,她才會有這樣的輕松,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容。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蘇敏就發現里面有客人,因為病房的門是被虛掩著的,里面的人正在交談著。
因為有些好奇客人是誰,所以蘇敏就從門縫里偷偷地往里瞄了一眼,這一瞄直接就將她整個人都震驚了,以至于她的心直接就“突突突”地狂跳了起來!
蘇敏瞪大著一雙眼睛退到了一邊,腦海中頓時有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于是她捂著心口皺起了眉頭想:怎么會是她,她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來看阿權的人正是王子成的奶奶楊嵐,此時的楊嵐正在跟阿權哭著傾訴,只是蘇敏的師父在病床上皺著眉頭不吭聲。
雖然不知道阿權跟楊嵐是什么關系,但是蘇敏并不想打探別人的隱私,所以就將東西放在了門口打算離開的,沒有想到病房里的兩個人,將話題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雖然醫院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得益于外置器的聲音接收,再加上周圍安靜的有些過分,所以蘇敏將楊嵐的話一字不漏地聽在了耳中。
楊嵐之所以知道阿權受傷的事情,也是因為莫叔接電話的時候不小心開了免提,而那個時候的楊嵐剛巧出來喝水。
聽到王子成焦急的聲音,楊嵐的心也開始懸了起來,眼淚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凝聚了,那拿在手中的杯子也被她緩緩地放了下去。
這也是王子成的父母去世以來,楊嵐第一次為阿權流眼淚,因為她的心中重新有了牽掛,也生出了對阿權的深深的愧疚。
于是她跟莫叔打聽了阿權的情況,莫叔也很驚訝楊嵐的態度,所以就把這件事情一五一十得告訴了她。
莫叔也同時告訴了她,在她生病住院的時候,阿權常常來照顧她。
在醫院治療了那么多年,楊嵐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再加上王氏族長的親自登門,楊嵐心中的郁結就散了許多。
此時聽莫叔講了許多事情,她的心就更加疼了,眼淚也止不住得流,所以她就拜托莫叔幫忙辦理護照。
她要盡快飛到日本去看看她的兒子,那虧欠多年一直被她忽略且傷害的兒子。
楊嵐擦了擦眼淚,抽著鼻子道:“這些年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么執著。但是子成千不該萬不該,喜歡上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小姑娘,還為了這么個小姑娘跟我吵得翻天覆地……”
說著她又嘆了一口氣:“那個小姑娘我雖然沒見過,但是我知道她家世才學非常一般,這樣的人是沒有辦法給子成帶來事業上的助力的。”
她雖然跟阿權敞開了心事,但是對蘇敏依然有成見,就只因為蘇敏不是名門世家的小姐,沒有身份地位去匹配她那個優秀的孫兒。
阿權看了一眼楊嵐,就抽了抽嘴角道:“我知道,那個小姑娘叫蘇敏。我覺得她很好呀,跟子成很般配呢,你不要用你思維方式去看她。”
阿權心里是不悅的,蘇敏畢竟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半個女兒,即便對方是自己的母親,也不能在他面前詆毀她。
楊嵐不禁皺起了眉頭,有些吃驚地看著阿權:“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華夏藝術學院教書了,還是他們的武術老師,我當然知道了。”
“所以你就沒有想過出手阻止?”
“我為什么要阻止呀?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更何況兩個人挺好的。”
“我覺得不好!反正我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這談戀愛可以結婚就不要想了!如果、如果他們非得要一直在一起,就等著給我收尸吧!”
病房里就此一片沉寂,門口的蘇敏也開始落下了眼淚,心中更是有著劇烈的絞痛,下唇被她咬得幾乎要破開了一般。
片刻之后,她把東西緩緩地放在了門口,終于一步一踉蹌地離去了,離開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權的病房。
而病房內的談話還在繼續,阿權終于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媽!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想敏敏,也不要用自己的命去威脅他們!你的威脅要是有用,子成也不會剪了頭發抗議你!而且敏敏是我的徒弟,也算是我一手帶大的,書畫、武術得我真傳,怎么就不能跟子成結婚了?”
楊嵐瞪大著一雙眼睛愣住了,因為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阿權跟蘇敏是這樣的關系,所以在心里久久地震驚著,眼里也生出了復雜的神色。
楊嵐愣了半晌,這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狹隘了呢,枉我自持詩書禮儀傳家,居然成了有眼不識泰山的可憐蟲……”
她的語氣里盡是心酸和難過,看的阿權有著心疼了起來:“媽,你別這樣!反正現在你也知道了這些事情,就由著那兩個孩子去吧!”
“嗯,那就聽你的吧!這些年因為我耽誤了你,也傷害了子成……唉……我也是時候放下了……”
楊嵐終于松了口,而病房門口也有了響動,所以阿權和楊嵐就朝門口看去了。
蘇敏離開之后并沒有回酒店,她看著眼前的鴨川就淚如雨下,腦海中浮現出跟王子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初次相遇時摔碎了相機,再見時他幫自己指明了方向,迎新晚會時他有些落寞的背影,運動會時他和自己的第一次擁抱,告白時在他臉頰上的輕輕一吻,醫院病房里的晨風初吻,還有他的求婚……
與他在一起時的許許多多的回憶,雖然偶爾會有生氣、難過,可是他與她之間更多的是一起成長的快樂……
他那有著淡淡清香的懷抱,那微微勾在唇間的笑容,還有他那溫柔如水的眼波,無一不是她眷戀著的深愛……
以至于回憶里的他們有多甜蜜,她心中的錐痛就有多猛烈……
所有的一切像是放電影一般在她腦海里回轉,所有的誓言都被放飛在了風中在她耳邊回旋,而她的淚水就如她眼前淌著的河水一般,向著遠方緩緩流去不曾停息……
她答應過要跟他面對一切的,要跟他一起畫畫、一起練武、一起欣賞著這大千世界,一起攜手共度余生……
可是那是無憂無慮時的她,天真爛漫不知世道的無常,所以此時此刻的她開始了退縮,只是一顆心在反復地在愈合再撕碎……
那好不容易伸出去的手啊,被楊嵐的一句話生生地折斷了……
于是風中有人哭得撕心裂肺,月下有人痛得肝腸寸斷,直至夜已深深依舊不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