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亂國

五百七十八、沉重的味道

聽說邀雨要把自己掛起來示眾后再殺掉,乞伏暮末此時連疼都忘了,抽著冷氣求饒道:“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把宮里的美人兒都送給你們!”

乞伏暮末不提這茬倒還好,一提這個檀邀雨就更生氣了,“還用你給!堂堂一國之主,居然窮得只剩女人了!”

邀雨一轉頭又對嬴風吼道:“還愣著做什么,把他掛上去啊!多掛兩天。”

嬴風咽了口口水,得,自己又白表現了。這可真是受了池魚之殃。

西秦原本就不富庶。降了北魏之后,大筆的歲供掏空了整個西秦的皇室和百姓。乞伏暮末又是個只知享樂的,南朝的瓷,北地的金,什么奢靡用什么。

沒有夏朝能淘出金子的奢延水,他卻過得比赫連氏還享受。導致舉國的財富都被乞伏暮末在短時間內揮霍一空了,哪兒還有東西留給檀邀雨。

沒有搶到金子的檀邀雨,才是最可怕的檀邀雨……

嬴風不敢耽誤,趕緊將乞伏暮末在城頭上結結實實地掛好,派了人盯著。而乞伏暮末從密道逃跑時帶走的宮里僅有的一些財寶,此時也被嬴風找了回來,送給邀雨。

原以為看到錢,她心情會好一些,結果邀雨卻始終一臉不快。

后來嬴風才從秦忠志那里打聽到,是因為在乞伏暮末宮里搜出來的女人。秦忠志很清楚邀雨不想為難這些女子,于是盡其所能地給了她們最大的自由。允許她們自己挑選跟隨哪位將軍。

雖說這樣一來,她們最終還是沒能逃脫被當做玩物的命運,可比起被賞賜給全軍,還是要好太多了。

因為出了這事兒,檀邀雨也松了口,不再攔著不讓油寨入營了。只是她后來每每想到這件事依舊會很惆悵,難道她救的世,竟容不下這些女子嗎?

枹罕城破了。乞伏暮末被活捉。雖然檀邀雨還沒有正式入主西秦,可西秦的子民都很清楚,西秦已經亡了。

在亡國后的惶惶不可終日里,西秦人等到了檀邀雨發布的第一條指令,清點人口。戰爭中最重要的就是錢和人。既然錢注定是泡影了,檀邀雨就不可能再放過人口這一塊。

接管了整個枹罕城后,西秦國主的降書被快馬送至各城。不少勤王的守軍還是在半路上得到的消息。卡在進退不得的位置上。

降書上寫得很清楚,西秦國主是“自愿”退位。降書上還以乞伏暮末的口吻寫了二十二條罪己狀。

雖然所有人都清楚,這么好的文章,根本不可能是乞伏暮末寫的。畢竟這位國主的文采接近于大字不識。不過降書既然已經蓋了國主印,那就等同于是國主親筆。

要勤的王都已經退位,各方守軍也就沒了搏命的理由。又攝于救世軍如今的威力,想想仇池和北涼已經將西秦包圍,被吞并只是遲早的事兒。各路守軍也不得不跟著降了。由郡守帶著守將,紛紛到枹罕城去朝見邀雨。

檀邀雨這一次沒有絲毫推諉,直接住進了枹罕城的王宮里。雖然出戰這次是仇池同北涼聯手,可實際上北涼軍并沒有多大作為。檀邀雨想借入主王宮之舉,提醒沮渠蒙遜,不要貪心。

西秦的皇宮還算舒適,至少比軍帳要方便許多。檀邀雨住進去的第一天就洗了一上午的澡。可即便如此,從水里出來時,她還是覺得自己頭發上有股洗不掉的血腥味兒。

墨曜知道檀邀雨不喜歡血,見她皺眉,便建議道:“要不婢子去弄點兒花瓣來,泡一泡說不定就沒了。”

檀邀雨嘆了口氣,擺擺手,“算了。難不成以后每次都用花瓣來泡?那才是自欺欺人呢。留著吧,這討厭的味道有著讓人討厭的重量。壓著我也好,免得我有一日真的殺紅了眼。”

穿上寬大的袍服,檀邀雨一邊享受著墨曜給她擰頭發,一邊問道:“方才沐浴時,聽到外面說北涼有消息傳來,可是沮渠蒙遜派了人來討要他那份的國土了?”

墨曜手上不停,隨口答道:“不是派人。聽說是沮渠蒙遜要親自來。”

“親自?!誒呦……”檀邀雨訝異中突然扭了下頭,頭發頓時被扯了一下。

墨曜手趕緊松手,去給她揉扯疼的地方,“女郎沒事吧?您看您急什么啊!”

邀雨哪兒還顧得上頭發,趕忙讓墨曜去傳話,“都什么時候了,快去找秦忠志過來!不,把蓋吳也找過來。”

墨曜沒想到事情這么嚴重,畢竟論戰力,仇池已經高出北涼不知多少。不管是北涼派使臣來,還是沮渠蒙遜親自來,都改變不了什么。他們不會以為靠一萬人在那兒露次臉,就能跟女郎平分西秦吧。

雖然墨曜想不通,但她知道萬事得照著邀雨的話做。沒一會兒,秦忠志和蓋吳就被叫進了宮里。

秦忠志見邀雨腦袋上還纏著長布巾,干咳了兩聲道:“女郎不用如此心急。好歹把頭發弄干了再說,否則可是要頭疼的。”

秦忠志其實是想隱晦地提醒邀雨,身為國主,召見臣子要注意儀表,怎么能還濕著頭發就見人?女郎還是未嫁之身,這樣實在不雅觀。

可檀邀雨此時腦子里只有沮渠蒙遜要親自來枹罕城的事兒,根本沒聽出秦忠志的話外之音。她招手讓墨曜直接把濕發盤在一處,不再礙事便先詢問蓋吳道:“沮渠蒙遜要來,這事兒你知道了嗎?”

蓋吳情緒不高地點了下頭,“嗯。來時聽秦相說了。”

檀邀雨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蓋吳對他爹蓋天臺的死還耿耿于懷。當初要不是沮渠蒙遜眼饞盧水胡人的戰力,強行要吸納傭兵團入軍籍,蓋天臺也就不會死,盧水胡人也不用背井離鄉地來投靠仇池。

檀邀雨正色道:“這次沮渠蒙遜為何親自前來,我們還不得而知,不過你必須約束好傭兵團的人,決不能因私仇就借機暗殺沮渠蒙遜。你要清除,一旦你們出手,就相當于是仇池與北涼為敵,雙方就要血戰到底,那樣只會給北魏更多消滅我們的機會。”

蓋吳顯然心有不平,梗著脖子不出聲。他雖然心里清楚孰輕孰重,可殺父之仇,還有那么多同族人的血債,怎么能說放下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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