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和,就算騎在馬上也不覺得冷風割面。
說到底,京城的天氣實在比老凌河溫和了太多。
衛宜寧隨著邵家三兄弟出了府,城中街道擁擠,幾個人不敢快騎。
及至出了城門,邵楊勒住韁繩,對衛宜寧道:“五妹妹,咱們比一比如何?那天你贏了景遇,我在一邊看的熱血沸騰。
我知道自己的騎術不如你,可不比試一下又不甘心。”
邵桐則在一旁擠眉弄眼的對衛宜寧說:“宜寧,你千萬別讓著他,就讓他知道知道你的厲害。”
邵楠則笑而不語,他知道邵桐故意跟邵楊打賭,賭一桌羽仙樓的席面。
衛宜寧也不拒絕,一抖韁繩,馬兒便如離弦之箭。
邵楠邵桐齊聲喝彩,衛宜寧騎術精湛,尤其是騎在馬上的身姿矯健颯爽,著實令人傾倒。
邵楊也忍不住叫好,緊跟著催馬向前,兩匹馬絕塵狂奔,好看至極。
跑了一盞茶時分,兩人的馬始終差一個馬頭,衛宜寧稍稍領先。
不遠處是通往暄陵的岔路,任何人經行此處都必須要下馬,以示敬畏。
二人的比試也就到此結束了。
邵楊沒有絲毫的不快,真心誠意的說道:“五妹妹,你真是女中豪杰,我甘拜下風。”
衛宜寧聽了一笑:“三哥哥,你常年生活在梅州,那個地方多山又不出良馬,所以你的騎術差強人意完全情有可原,假以時日一定會超過我的。”
邵楊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我差得遠呢,以后有不通的地方,少不得要向妹妹請教。”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邵楠和邵桐也從后面趕了上來。
幾個人下了馬牽著馬走,等過了路口才又重新上馬。
又往前走了片刻,轉過一個山彎,就見前面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并轡而行。
那大的人極為高大,胯下一匹五花馬比一般人還高,嘶鳴一聲如九宵龍吟,是真正的西域天馬。
而那小的人又忒也幼小,騎著一匹小黑馬不如驢大,但卻氣勢糾糾,昂首攢蹄,身姿竟然也堪稱矯健。
邵桐眼尖,指著前面的兩個人說道:“那是不是鐘公爺?那個小的是韋家小王爺吧?”
邵楊自從那次親眼看見鐘野單手制服瘋馬和單臂開大黃弩之后,已經對他崇拜的五體投地。
此刻能在郊外遇見,無異于喜從天降,急忙拍馬追了上去。
邵桐則更關注韋應爵,他是韋蘭珮的嫡親弟弟,邵桐早已不見外地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小舅子了。
鐘野聽到身后有馬蹄聲,略側了身回頭看,認得是邵家的三兄弟,便撥轉了馬頭,笑著打招呼。
衛宜寧落在后面,但鐘野身量大,視線可以毫無阻礙的落在她臉上,稍微愣了一下,旋即了然。
衛宜寧隨后也上前請安。
“鐘公爺,你們這是要往哪里去?”邵楠問。
鐘漫郎指了指身旁的韋應爵:“小王爺一直吵著要打獵,我帶他出來轉轉。”
“真是巧了,我們也要去打獵,”邵楊忍不住在馬背上擊掌:“鐘公爺,相請不如偶遇,咱們干脆一起好了。”
鐘漫郎當然不拒絕,他對邵家的這幾個兄弟印象本來就不錯,更何況還有衛宜寧呢。
韋應爵一張小冷臉,在見了衛宜寧之后,難得露出幾分笑意。
其實公允來講,自從他拜了鐘漫郎為師,已經比以前正常了許多,不再整日呆若木雞,心情真正好的時候會說幾句簡短的話,有時還會莫名其妙的展顏一笑。
幾個人會同了一起進山打獵,邵楊緊跟在鐘漫郎旁邊,一句接一句的詢問馴馬騎射之事。
邵桐則不離韋應爵左右,一個勁兒逗他說話,三句話就有一句是和韋蘭珮相關的。
邵楠和衛宜寧相視而笑,落到后面閑聊。
衛宜寧其實蠻喜歡和邵楠相處的,邵楠溫和有禮,謙謙如玉,既不像邵桐那樣刻薄,也不像邵楊那么憨直。
而且他總能極其自然地跟人閑聊,引著人一句句往下說。
到了山上,眾人并不往密林中去,韋應爵畢竟年幼,容不得任何閃失。
不過因為連日下雪,山中的動物趁雪晴都出來覓食,雖不見大的野獸,狍鹿雉兔卻著實不少。
韋應爵到了這里簡直就像賭徒進了賭坊,酒鬼見了酒窖,小弓射出的都是連珠箭。
但他的弓箭實在小,很多時候不能將野物一擊斃命,他就會沖上前去,拿出掛在腰間的匕首,手起刀落,隔斷野物的喉管。
動作行云流水,這么小的孩子做出來讓人有一種說不清的詭異感。
衛宜寧看了說不清是喜是憂,這孩子好像天生就酷愛殺戮,見血就興奮。
鐘漫郎看出她有顧慮,就說道:“小王爺的確與眾不同,但我和他相處日久,覺得他并不是一味的濫殺,你看他并不傷及那些野獸幼崽,可見還是有分寸的。只是一旦下手就絕不手軟。”
衛宜寧吁了口氣道:“但愿他心中是非分明,否則蘭珮姐姐她們不知要多擔心。”
邵家兄弟三人也是過足了癮,不到一個時辰,所獲的野物就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衛宜寧和鐘漫郎都沒上手打獵,而是選了一塊寬敞平地,掃盡積雪,架起烤架。
選了三只野雞,四只野兔,又將一只黃羊剝洗干凈,穿在烤架上。
下頭燃起松枝,半熏半烤。
邵楊走過來問:“不放鹽嗎?”
“一會兒再放,”衛宜寧答道:“鹽放早了肉會硬。”
“原來有這么多學問,”邵楊啞然:“以前我們都是胡亂地弄著吃了,覺得也還成。”
“野外吃東西格外香,尤其是烤肉。”衛宜寧說著拿出刀來在羊腿上片下一縷烤的焦黃的肉,沾上細鹽遞給邵楊。
邵楊接過來放進嘴里,頓時就在原地跳腳。
邵楠以為他燙到了,趕緊說:“快吐出來!”
邵楊使勁搖頭,半天才說話:“是太好吃了!羽仙樓也吃不到這樣的美味!”
衛宜寧的手藝就是好,一整只黃羊轉眼就被眾人吃光了。
“五妹妹,你就在我家住著別走了。”邵桐邊吃邊說:“咱們隔三差五就出來打獵。”
“二哥,倒不如你拜五妹妹為師,”邵楊說:“五妹妹總不可能一直在咱們家住著。”
“你怎么不學?”邵桐反問。
“我是覺得你學會了可以做給韋家的大小姐吃啊!”邵楊理直氣壯的說:“我又沒有想要獻殷勤的人。”
“你說的還真有點道理。”邵桐若有所思的看著吃得正香的韋應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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