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宜寧極想知道為何朱太夫人等上了年紀的貴婦人們都不喜佩戴青金石。
老太太喝了口茶,緩緩嘆息了一聲,才說道:“二十多年前的舊事,的確沒有幾個人再提起了。又何況不是什么好事,當年先皇還在世,有一個名為青衣奉天教的教派,興起已經將近百年了。
這個教派的人以青色為尊,教眾聚會時都穿青色衣裳,并把青金石作為本教的圣物。
因為青金石的顏色和天色極其接近,自古都用青金石來祭天。
這個教派一開始也沒什么不好,和佛教道教一樣,也是勸人向善的。
后來出了一個新的教主,名叫汝方旦,這個人把奉天教發揚得更加光大,信徒遍及天下,甚至連先皇都親自召見他并賜尊號“大悟圣尊”。
后來這奉天教被人告發強占百姓田產修建廟宇,且以邪術戕害稚子,許多百姓被比無奈,和教眾發生械斗,死傷很重。
先皇查明確有其事,便下令鏟滅奉天教,通緝教中首腦。
因為教徒眾多,特意下令原本的奉天教信徒只要主動脫教并到衙門登記保證從此與奉天教再無瓜葛便不追究。
只是對那些首腦不予姑息,尤其是教主汝方旦。
當時有很多人主動棄教,但還有些頑固不化,甚至組織暴民意圖造反。
甚至有一位重臣因為篤信奉天教,竟然鬼迷心竅要行刺先皇。
如此就更令先皇大怒,下令凡是有官職的人家膽敢繼續信教者,一律革職抄家,并下令舉報有賞。”
朱太夫人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衛宜寧心中也是驚濤駭浪,這件事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原來在二十多年前大周還發生過這么一件大事,雖然朱太夫人并沒有提及太多的細節,只是說了個大概,可也不難想象當時是何等的驚心動魄。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大家就都不配戴曾是奉天教圣物的青金石了對嗎?”衛宜寧問。
“那還用說!”朱太夫人道:“誰傻了非要觸霉頭?又何況這青金石本也不怎么常用,有它也可沒它也行,又不是金子和玉。”
“祖母,那后來這個奉天教就徹底被鏟除了嗎?”衛宜寧問。
“那還能掀起什么風浪來?”朱太夫人道:“那個汝方旦被斬,剩下的人也就消停了。”
衛宜寧沉默了半天,起身說道:“祖母,我才想起來前幾日二哥哥拜托我幫他尋一部書,如今我給他送去。”
“你這小猴子少跟我打馬虎眼,是不是替韋家的姑娘傳話給他?”朱太夫人笑道:“那姑娘的確是不錯,模樣好又有教養。”
衛宜寧不好否認,嘻嘻一笑就過去了。
朱太夫人又叫如意拿了些點心,讓衛宜寧順路給衛阿鸞帶過去。
衛宜寧坐車來到了邵家,邵桐此時已經看過了大夫。
”二哥哥的傷無大礙吧?”衛宜寧問。
衛阿鸞嘆道:“大夫說了要靜養,三個月后才能下地。”
“既然大夫說了需要靜養,那就靜養好了。”衛宜寧寬慰道:“只要不再傷著就能養好。”
衛阿鸞雖然擔憂,但在小輩面前也不便多說,就說:“今天的事沒嚇到你吧?我聽你大哥哥他們說了,京城這是怎么了?這些日子出的可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
“小姑姑不用擔心,我沒事兒。”衛宜寧笑道:“我就是特意來看看二哥哥。”
“我還要去老太太那邊,讓杏花先陪你過去。”衛阿鸞道:“別急著走,晚飯就在這兒吃,回頭我叫你三哥哥送你回去。”
衛宜寧答應了一聲,跟著丫鬟來到邵桐的院子里。
此時邵楠和邵楊也都在,見衛宜寧來了還有些意外。
衛宜寧先問了邵桐的傷勢,而后才把自己從朱太夫人那里聽到的事情說了。
“起先我在燕家,他家八公子曾給我看過失物單子,我看了,發覺那上頭每一戶都丟失了青金石,而且八公子也跟我說了,那天端王世子被人追殺也極有可能是因為他那天也戴著那個嵌了青金石的束發冠。”衛宜寧分析道:“我今天聽了祖母的話,忍不住把這些事和二十幾年前的青衣奉天教聯系起來。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我不便去燕家,還請大哥哥代為轉告燕吧公子。”
“你放心,我稍后就去他們府里。”邵楠說道:“只是現在都是推測沒有真憑實據,只好私下里查罷了。”
“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咱們大膽假設后須得細心求證才是。”邵桐說道:“但今天朝你們下手的那些人的來歷才是我最關心的。這些人幕后的主使一天不落網,我就一天不放心。”
衛宜寧自然明白,任誰一想到有一個隱在暗處想要伺機害人性命的人存在都會如被針氈。
更何況邵桐把韋蘭珮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他如今需要靜養,不能隨時守護,難免更加心焦。
“放心吧二哥,”邵楊說道:“我已經派了人在韋家外頭日夜保護了,保證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二哥哥,你好好養傷,”衛宜寧也說:“燕家的人也去了不少。”
邵桐知道燕云堂對韋蘭珊有意,自然會派人保護,邵家和燕家派去的人也不算少了,又何況韋家姐妹只要不出府,對方也就無機可乘。
“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了,”衛宜寧起身道:“如果有事我再來。”
“五妹妹,母親說要留你吃了晚飯再回去的。”邵楊憨憨地說。
“不了,”衛宜寧:“小姑姑還要料理那些被殺的家丁后事,我就不在這里添亂了。咱們是自家人,也不必客氣。”
邵家三兄弟聽她如此說也就不再強留了,邵楠送衛宜寧出來。
衛宜寧怕衛阿鸞不讓她走也就沒特意去跟小姑姑道別:“大哥哥替我向小姑姑說一聲吧!就說我改日再來。”
“我送你回去。”邵楠道:“天色晚了,你一個人走我不放心。”
衛宜寧想了想也沒拒絕,到了門前上了馬車,邵楠起了馬跟在后面,一直把她送回了智勇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