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一片寧靜,除了微風沙沙吹過樹梢的聲音。
一人一鳥對峙了許久,周念念努力眨了眨眼,她發誓,她剛才真的在一只鳥眼里,看到了激動和高興。
她覺得有些夢幻,一只鳥哎,怎么可能會像人一樣有高興的情緒?
莫非她昨晚沒睡好?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就看到剛才砸到她身上的那只鳥雙眼微合,歪著頭倒在了她的肚子上,神情有些痛苦。
神情?當周念念意識到自己用了這個詞時,頓時更加夢幻了一把。
她仔細打量起天上掉下來的這只鳥,不由睜大了眼睛。
這只鳥兒比鴿子略大一些,身披五彩羽毛,頭上半指長的羽冠竟然是青色的,尖利的嘴是紅色的,細長的脖子是白色的。
這真是一只奇怪的鳥,周念念摸著下巴想了想,不過心里卻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青色的羽冠,紅色的嘴,白色的脖子,這模樣倒真像她前世養的一只鸚鵡。
前世她在山里當鄉村教師,山里條件艱苦,孩子要走很遠的路,還要趟過一條小河才能到學校。
有一次下雨天,她送孩子回家,在小河邊碰到一只受傷的鸚鵡,在雨中被淋的渾身發抖。
她看它實在可憐,就帶回了家中,敷了些草藥,治好了它。
那只鸚鵡卻是個感恩的,傷好了也沒有飛走,反而一只陪在她身邊。
她去上課,鳥兒就在學校里四處飛著玩,自己找食物吃,她下田去干活,鳥兒就歡快的在田里飛來飛去。
晚上她睡覺時,鳥兒就自己回到她在窗臺上給它搭好的窩里睡覺。
時間久了,村子里的人都說這鸚鵡成精了。
她給鳥兒起名叫樂樂,樂樂陪著她一住就是五年,她們一人一鳥每天相依為命,生活倒也自在。
一直到她重生,樂樂都陪在她身邊,現在想想,她會重生,還是因為樂樂。
有一天她帶著樂樂在山里玩耍,樂樂飛來飛去的不小心中了村里人設的陷阱,她著急去救樂樂,也不慎跌落在陷阱里,再醒來她就回來了。
感覺到有東西在輕輕啄她的手心,周念念回過神來,一眼就看到了鳥兒半瞇著眼睛,輕輕的啄著她的手心,她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兩只腿上都流著血。
“原來你也受傷了啊。”周念念看著身上的鳥兒喃喃道:“你和我的樂樂長的有點像呢。”
她話音一落,剛才還半瞇著眼睛的鳥兒倏然睜大了眼,眼里閃過一抹激動。
不過周念念沒有發現,她接著喃喃道:“不知道樂樂那個小笨蛋現在怎么樣了?”
鳥兒恨恨的啄了一口她的手心,你才是笨蛋,笨蛋!
莫名感覺到鳥兒的怨念,周念念好笑的點了下她的手:“又不是說你,你生什么氣?好了,看在你和樂樂很像的份上,我就救你一命吧。”
鳥兒脖子往上揚了下,頗有些傲嬌的偏過頭去。
周念念莫名又讀懂了它的情緒,剛才因為想起家人而起的許多酸澀散去了不少。
她起來在樹林里熟練的找到了止血消炎的草藥,在溪水里洗干凈,然后小心翼翼的敷在了鳥兒的腿上,又解下扎頭發的頭繩,給它包扎了起來。
“好了,回家吧,我明天還在這里干活,到時候要是遇到你,再給你換藥。”她輕輕拍了拍鳥兒的頭。
鳥兒嫌惡的往旁邊躲了下,眼底卻閃過明顯的失落。
笨蛋!
周念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準備回去干活。
她這一出來休息就休息了半個多小時,再不回去估計又要被趙大勇罵了。
抬起腳要走的周念念卻沒有邁動步,她低下頭,看剛才還有些傲嬌的鳥兒正緊緊的咬著自己的褲腿。
周念念好笑的蹲下身來,看著它:“我得回去干活了,你明天再來這里,我還給你換藥,聽懂了嗎?”
她一定是魔幻了,竟然蹲在地上認真的和一只鳥兒說話,周念念好笑的想著,卻看到鳥兒仍然緊緊的叼著自己的褲腿,頭卻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難道還真的能聽懂自己說話?周念念愕然,瞪圓了眼睛看它:“你不想回家?”
鳥兒立刻點頭如搗蒜,卻因為過于激動,一下將褲腿松了開來,它頭一低,麻利的又重新叼緊了褲腿,看得周念念好笑不已。
“你竟然真的能聽懂我說話!”周念念又驚又喜,“你還真是像我的樂樂。”
前世她經常和樂樂自言自語,很多時候,她都能感覺到樂樂是能聽懂我講話的。
感覺到鳥兒嫌惡的瞇了瞇眼,周念念笑了:“不過你比樂樂的羽毛好看。”
樂樂的羽毛是白的,它的羽毛是五彩的。
鳥兒眼睛瞪圓了,眼中閃過滿意的笑意。
周念念覺得世界真玄幻,一只鳥兒,竟然也需要順毛。
“都夸你長的好看了,可以松開我了吧?”周念念歪著頭好笑的看著它。
鳥兒堅定的搖頭。
“你不會是想跟我回去吧?”周念念驀然瞪圓了眼睛。
聰明!鳥兒滿意的點頭。
周念念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現在連自己養活都困難,怎么養活你啊?”
“再說了,我現在住在宿舍,帶著一只鳥兒進去,萬一其他人不同意,怎么辦?”
鳥兒立刻憤怒的頭上的羽冠都挺直了,那神情好像是在說:誰敢嫌棄它,啄她!
周念念為自己再一次讀懂它的神情而無奈:“乖,你聽話,等我自己能養活自己了,咱們再一起住,好不好?”
鳥兒仍然搖頭,堅定的叼著褲腿不放。
周念念試圖去扯褲腿,卻發現鳥兒的力氣竟然很大,她竟然扯不動。
總不能將褲子扯爛了吧?她有些無奈的瞪了鳥兒一眼,這個年頭的人都還很保守,她若是露著腿出去,一會兒準保有人罵她不正經。
“好吧,好吧,帶著你。”周念念妥協了。
鳥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在評估她有沒有騙自己。
周念念舉起三根手指頭:“我發誓,行了吧?”
鳥兒滿意的松開了褲腿,周念念雙手托起它,快步走出了樹林,一邊走,還一邊教訓它:“你說你,作為一只鳥兒,不能這么固執,你這樣會不受別人喜歡的,知道嗎?”
它才不要讓別人喜歡,鳥兒舒服的躺在她手上,瞇著眼打起盹來。
那舒服安心的模樣看的周念念十分無語。
一路下山,到半山腰第一生產對的田里時,果然看到趙大勇黑著臉站在地頭上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