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嬌

第1130回 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去取你的東西

秦南風走后的第二日,云嬌想起憐兒的事,吃過早飯便去了青玉院。

夏靜姝才喂了憐兒吃了些東西,見她來不由有些驚喜:“嬌兒,你來了,我還說等憐兒吃了早飯,便去尋你去,你倒比我快。”

“嫂嫂。”云嬌喚了她一聲,隨便去逗憐兒:“乖寶,今朝有沒有想姑姑呀?”

憐兒撲騰著兩只小手笑著要她抱。

“來,姑姑抱。”云嬌從蔓青手中抱過孩子,逗著玩了一會兒,這才將孩子又給了蔓青,坐下同夏靜姝說話。

“嫂嫂。”云嬌笑看著她:“我昨日來同你說正名之事,倒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夏靜姝好奇的問了一句,抬手讓下人將桌子收了,起身到了兩盞茶,推給云嬌一盞茶。

“到正名那一日,族長同宗族的其他的長輩不都一道來嗎?”云嬌笑道:“我想起來憐兒還不曾入族譜,介時還有見證人,正好將這事兒也一并辦了,也算是雙喜臨門了,嫂嫂以為如何?”

她這兩日忙著自己同娘正名的事,倒險些忘了憐兒入族譜的事。

哥哥忙于衙門的差事,想來是不曾想起來,她也是方才吃早飯的時候才陡然想起來的。

“我正要去同你說這事呢。”夏靜姝拉過她的手,笑了起來:“方才,爹來了一趟,說后日給憐兒入族譜,叫我先預備一下。”

云嬌怔了怔:“哥哥知道嗎?”

后日嗎?

把言歡不是同她說要五日嗎?

怎么這么快,為何不曾知會她?

“你哥一早就去衙門了,他不知道。”夏靜姝搖頭,又接著道:“我還說喊你一道出門,去給憐兒選幾身新衣裳,留著到時候穿呢。”

“那便去吧。”云嬌點頭,說著便起了身,心中仍然有些疑惑。

把言歡這到底是何意?

若是定了日子,也該當告訴她才對。

“妹妹,你怎么了?”夏靜姝瞧出她神色有些不對勁。

“嫂嫂我問你,把言歡可曾提到后日除了族長和宗族里的那些長輩,還有些什么人?”云嬌問她。

夏靜姝想了想,搖了搖頭:“若單單是入族譜,還有給你和娘正名的話,恐怕就這些人了,你也知道,爹要臉面,他肯定不想大操大辦這事。”

云嬌聞言思量了片刻:“嫂嫂你等等我,我等會兒來找你。”

“誒?”夏靜姝好不奇怪:“嬌兒你去哪兒?”

“我馬上回來,嫂嫂等我同你一道去集市上。”云嬌口中回著,便出了青玉院,直奔把言歡的書房。

可半道上邊遇到了把言歡。

“嬌兒。”把言歡見了她,竟露出了幾分和藹的笑意。

云嬌只覺得被他笑的渾身都不自在:“我有話要問你。”

“我正好有話要同你說,要不你先說?”把言歡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

“你先說吧。”云嬌直視著他。

“那好,我就先說了,日子已經定下了,我正打算去翩躚館知會你一聲,便是后日。

族長和宗族里的長輩們我都已經邀請了,你那里還有你舅母,這兩日你可以把你舅舅也接來,還有你大舅母。”把言歡頗為通情達理的道。

“這些我自然會做。”云嬌緊盯著他:“我要同你說的,也正是這件事,我都聽嫂嫂說了,你還打算在那一日給憐兒入族譜是吧?”

“是。”把言歡點頭:“憐兒也回來這么久了,也該入族譜了。”

“據我所知,入族譜不是什么小事,是該宴請些賓客回來熱鬧熱鬧的吧?”云嬌望著他問。

“照理來說,該當是如此。”把言歡點頭,又有些為難道:“可你時間掐的緊,這不是太倉促了嗎?我想著,便簡練一些。”

“不成。”云嬌干脆利落的拒了他:“先不說我正名之事,你答應我是要公諸于眾的,只說憐兒入族譜的事,原本就是大喜事,這事必須要大操大辦,該請的人還是要請的。”

憐兒是哥哥的嫡長女,是她唯一的侄女,那自然是寶貝疙瘩,該辦的事一樣都不能少。

“可就剩明日一天了,這根本就來不及……”把言歡很是為難:“嬌兒,你就通融一番吧……你說的要求,爹都答應你了,你也就別一步都不讓了……”

“沒關系。”云嬌打斷了他的話,果斷的道:“你若是做不到,我自己來便是了,請柬什么的我來下。”

把言歡打什么主意,她心里不清楚。

但她明白,把家宗族從祖上傳下來這么些年,也就出了把言歡這么一個最有出息的,如今是堂堂的朝廷一品大員。

這足以讓宗族那些人在莊子上橫著走。

說什么族長,什么宗族里的長輩,還不都得聽把言歡的?

若真是其他的人一個都沒有,族里的那些人可不會替她一個小小的女兒家說話,但凡有腦子的人都會向著把言歡。

她必須要杜絕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宴客,是非宴不可的。

而且到時候,還得帶幾個人進去才成。

“那就……那倒不必了,我來吧,我現在就去寫帖子。”把言歡猶豫了一下,又用商量的口吻道:“嬌兒,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就請家里的那些親戚,官場上那些人……還是別動吧?要不然我以后真的沒臉見人了。

就算我求你了。”

他面露哀求之色,心里頭卻在盤算著,到了后日,就算是那些親戚也是沒有資格到后頭祠堂去的。

到時候祠堂里都是他的人,楊慧君的那些手下也都已經準備好了,還愁對付了一個小丫頭?

至于不請官場上的同僚,確實是他想要給自己留幾分臉面。

云嬌頓了頓,點了點頭:“那就照你說的來。”

“謝謝,爹謝謝你。”把言歡滿面的感激之意:“那我現在就去,很快就辦妥了,你放心。”

云嬌望著他的背影,秀眉微蹙,把言歡似乎對她沒有半分怨恨,反而滿懷感激,這很不對勁。

可思來想去,總想不出問題到底出在哪里,把言歡還有什么空子可鉆。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這才轉身去尋夏靜姝了。

到得正名這一日,是個艷陽高照的大晴天。

云嬌早早的便起了身,她并未盛裝打扮,而是穿了素色一身的衣裳,到錢姨娘牌位前上了一炷香。

“娘。”她蹲在牌位前,一邊化紙錢,一邊小聲說著:“你等這一日等了很久了吧?

你活著的時候,從來都是不爭不搶的,也讓我處處隱忍。

從你去了之后,我才明白過來,一直以來的忍讓只會讓他們覺得我們軟弱可欺,只有我真正的站起來,在他們打我一巴掌的時候還他們兩巴掌,他們才不敢再欺負我們,我們也才能拿回屬于我們自己的東西。

可惜,我明白這個道理明白的太晚了,沒有保護好娘你。”

她說話的時候,平靜而專注,似乎沒有太多傷感的情緒。

蒹葭在后頭卻忍不住抹起淚來,姨娘要是還活著就好了。

她就算是再軟弱,再無用也是姑娘的娘,姑娘回來總也算有個可以依偎的人,能讓她撒撒嬌說說話,有娘便有家,這話是一點都不錯的。

姑娘這十幾年,實在過得太苦了。

還好,以后有秦少爺,青少爺對姑娘那么好,姑娘以后沒有苦頭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云嬌將剩余的紙錢悉數丟進了火中,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細細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牌位:“娘,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取你的東西。”

她說罷,很干脆的轉身走了出去。

她早就過了哀傷的時候了,眼下也不宜多想。

把言歡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死心,她今天要面對的或許比以往都難,但她不會退縮。

“嬌兒,你現在就到前頭去?”二舅母丁氏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是。”云嬌朝她笑了笑:“二舅母先在這處歇著吧,這會兒人還不曾來齊,回頭我讓人來叫你。”

她并未差人去請二舅舅,不僅是因為二舅母說了,家里的鋪子離不開二舅舅,也因為她覺得不必要。

有一個二舅母在就足夠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安排好了二舅母,她打算去前頭看看,走到院門口卻停住腳步靜默了片刻。

她最終還是回身吩咐:“蒹葭,你去將床頭柜里的東西取給我。”

那里頭沒有旁的東西,只有一把精致鋒利的小匕首,那是秦南風之前給她的,說是個什么神兵利器,叫什么名目她給忘了,只記得他說讓她留著用來防身。

她因為身上有他之前給的那些暗器首飾,一直也不曾用得上這把匕首。

可她方才想起來,這些暗器一旦激發,便是要出人命的,把家宗族的那些人不是好死的,但凡是出了人命,就不是小事。

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帶把匕首防身,至于暗器那些,得留到萬不得已之時才能用。

蒹葭手腳麻利,很快便將匕首取了來。

云嬌細細的收了起來,這才朝著外頭而去。

她挺直脊背,步伐微快,今朝,不僅是她和娘的事,也是憐兒入族譜的大事,她想著,步履間也有了些意氣風發的意思。

既然是嫡女,那也該到前頭去招待招待客人。

不過單單家里的那些親戚,遠處的又來不及過來,這樣一來,其實也沒有多少人。

只是她還未至前廳,迎面便遇上了一人。

“姑娘,是四姑爺,咱們要不要繞一繞?”蒹葭在一旁小聲提醒。

“不用。”云嬌面色絲毫不變。

她光明磊落,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為何要躲躲藏藏?

有時候,落落大方的不會有事,要是鬼鬼祟祟的,反而容易傳出些難聽的話,只是半道遇見,這沒有什么好回避的。

“嬌兒……”茹玉神色復雜,見了她脫口便喚了一聲,回過神來,又覺得有些不妥,不由得脹紅了臉:“對……對不起……”

他只是叫順口了,方才見了她,腦子似乎有些不靈光,不加思索便喊了出來。

“四姐夫。”云嬌朝他行了一禮。

“嗯……”茹玉擺了擺手,好不尷尬:“不……不用客氣……”

云嬌站直了身子,打量他。

他還像從前一樣貌若潘安,尤其是眉眼之間的溫潤,讓原本姿容極為出色的他更好看了幾分。

只是如今的他似乎少了一些少年的青澀,多了幾分沉穩,而神色間也沒有了當初的意氣。

云嬌感慨,到底是要做父親的人,他還是有些變化的。

“四姐夫要是沒什么事,那我就先到前面去了。”云嬌見他一直站著也不說話,又沒有讓開的意思,只好先開口。

“等一下……”茹玉攔住了她:“那個……我有話要同你說,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他說著看了看周圍,他怕自己跟她獨處的久了,叫旁人瞧了去傳出些風云風雨的,對她不利。

“這里有沒有旁人,四姐夫有話就直說吧?”云嬌不愿意同他牽扯不清。

她還想快些到門口去瞧瞧,小五說今朝回來的,到現在還不曾望見人影,也不知是不是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擱了。

茹玉有些窘迫,憋了半晌才憋出來一句話:“你……今朝去祠堂小心一些,我怕……我怕有人對你不利……”

他有些覺得自己不該來,秦南風一定都已經預備好了,會保護好她。

可是,想起把云姝說的那些話,他又不放心。

萬一,萬一真出了什么事呢?

他不提醒一聲,總覺得心中不能安寧。

“好。”云嬌點點頭,柔和的望著他:“謝謝四姐夫,那我先到前面去了。”

不管從前如何,茹玉能在這個時候來提醒她,便是真的關心她。

其實,當初的事情也怪她,一時沒拿好主張,讓他們兩人陷入這般尷尬的境地。

若是當初,沒有定親那回事,那他們現在應當還是朋友。

但退親之后,她還是拿茹玉當朋友的,只不過有了那回事,總歸是要回避一些,倒不是害怕外頭的人說什么難聽的話,只是不想再讓他有什么誤會。

她說著繞過他,朝著前頭去了。

茹玉回身望著她的背影,眼中帶著幾分眷戀與不舍,最終嘆了口氣,也拔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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