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其中大部份銀兩,都捐給了一些窮苦人家。對于她一個心死之人來說,這些身外之物也不過是過眼云煙。
倒不如把它贈給有需要之人,也落得一個樂善好施的好名聲。
再后來,就連住在東月湖畔,她也覺得太過于喧囂,索性又搬了出去。住在了南都郊外的一間竹舍里。
一間茅屋,一盞清茶,這便是她新的人生。
喜歡作畫,平日里就在院子里畫一些畫,托人拿到集市上去變賣,換些銀錢回來。如今一分一毫都是自己雙手掙來的,雖然收入微薄,但也很是滿足,心里感覺格外的踏實。
她畫風獨特,用筆精妙,筆下的每一樣,都栩栩如生,像真的活物一般。漸漸的,她的每一幅畫,只要一被掛出,便很快被人一搶而空。
她額上的那塊烏青,遮住了額頭的三分之一,便沒再擴散了。她怕嚇著別人,便在頭上裹了一塊白色絲巾,有人開始喚她“丑娘”。
她本就是隱姓埋名,不過是一個稱謂而已,倒也無所謂了。只是,她在每一幅畫上,都提上了一個“花”字。
因為無論她想怎么忘卻,她始終還是。
她的畫,在南都城逐漸有了些許名氣,而丑娘這個名字,也在南都城那些文雅之士的圈子里火了起來。
更有人慕名而來,找她作畫。
莫云清生辰這天,有一些官僚送來賀禮,更多的也是名畫。只因三年前,有人送過一幅紅梅圖給他的父親云麾將軍,被他要了去。
眾人便以為,他是喜歡收藏畫作,便紛紛送了字畫。
看著這堆積如山的字畫,莫云清連看都懶得看。
如果不是她所畫,再稀有的名畫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廢紙一張。
“將軍,這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連看都不看,這是對人家的不尊重!”羅玉慧道。
“你懂什么?”莫云清不以為意的看了她一眼,“你若喜歡,這些都送你了。”
羅玉慧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坐了下來,一幅幅的把畫卷打開,邊看邊道:“這些畫里,差不多有一半是出自丑娘的筆下,也不知這丑娘是何許人也,竟能畫出這般栩栩如生的畫來。”
莫云清還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看著他手中的書卷。
“尤其是這幅梅花圖,好像在哪見過似的。”羅玉慧手里拿著那幅剛打開的紅梅圖,仔細的回想著。
她突然一拍腦袋,驚叫道:“這不就是將軍以前常掛在書房的那幅畫嗎?不,不對,以這紙張和墨痕來看,這是新畫!將軍,你快過來看看……”
莫云清聽她這么一說,只是轉頭看了她一眼,“這世間哪會有一模一樣的畫。”
“真的是一模一樣!”羅玉慧不甘心的道。
“我那幅畫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就算有人想要臨摹,也不可能畫出一模一樣的來。”莫云清放下手中的書本,漫不經心的走了過去。
可只看了一眼,他便驚愣住了。這畫確實是和之前畫的那幅一模一樣!之前的那幅畫,因忘記關窗,被風吹到了窗旁,淋到了雨給毀了,他因此還自責了好一陣。
眼前的這幅,無論畫風與手筆,都與畫的一模一樣。還有畫上的提字,也是獨特新穎,這不正是的字嗎?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寫的字如何。
莫云清連忙又翻了其它幾幅丑娘的作品,像發現了什么一般,眼睛逐漸瞪大。這丑娘究竟是何人,為何她筆下的所有畫和字,都與如出一轍?
這世上又豈會有這種巧合?
可早已不在人世,而這些畫又要如何解釋?
這個丑娘,他定是要去會會的。
如往常一樣,喜歡在黃昏的時候作畫。
一桌一椅,一筆一墨。
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院中,看著夕陽,逐漸畫出心中所想。
正當她畫得入神之際,籬笆外站了一抹青色身影。
莫云清看著院中正埋頭畫畫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孟曉告訴他,這便是那丑娘。成天以紗覆面,想來是長得極丑,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敢問姑娘,可是丑娘?”莫云清一揖,禮貌的問道。
抬眸,看著籬笆外站著的男子,心里一驚,他怎么來了?
“公子也是來尋畫的?”刻意壓低了嗓音,公示化的口吻問道。
“算是吧,不知莫某可否進去說話?”
“公子直接進來便可。”回道。
莫云清輕輕推了開那扇竹籬笆門,抬腳走了進去。
這院子實在過于簡陋,不過好在它的主人性情雅致,里面種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倒是別有一番景象。
指著前方的一張竹椅,示意莫云清坐下,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想畫什么?你且說出來看看,我若能畫,明天公子便能來取畫。”
莫云清哦了一聲,“莫非還有什么是丑娘不能畫的?”
笑道:“作畫也看心境,自然也有畫家畫不出來的東西。”
莫去清指著她正在畫的那幅山水圖,道:“不知丑娘現在畫的這幅,可有人訂下?若是沒有,那莫某便要下這幅了。”
“看來此畫與公子倒是有緣,公子明日來取吧,這一幅畫,一兩銀子!”道。
莫云清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輕輕放到桌上,“莫某也是愛畫之人,只是手筆拙劣,想向丑娘討教這作畫之法,不知丑娘可否授教?”
一愣,他這是何意,莫非是來試探她的?
她一笑道,“授教倒不敢!若是公子真有這份雅興,可多來我這茅舍坐坐。只是我這地方簡陋,怕怠慢了公子。”
“丑娘太過于謙虛了,像丑娘這般有才華之人,不嫌棄莫某,莫某已然欣慰。”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莫云清。”
“原來是莫將軍,久仰大名!”豪爽的抱拳道。
莫云清笑了笑,“不敢當!”
“姑娘為何要終日以紗覆面呢?”
莫云清犀利的眼神緊盯著,只是她那面紗包裹得太過于嚴實,面容根本看不真切。
感覺到了他灼灼的目光,果然是來試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