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誦

第十七章 履行契約

“可醒了,鴇母已命我和松露二人為你洗梳,今晚有一名貴客需要你來接待。”

自己作為一島之主和誦司,島上人人獨立自主,雖沒人服侍起居,可也是人人尊敬的。

昨日同意為鴇母做事彈琴書畫之類,已是不得已。現聽她話里意思,似是另有所指,陶慕清驚惶問道:“接待?意思是讓我服侍別人?這就是鴇母要我做的事?”

“你以為……”

松露剛要怒罵便給松鶴一個眼神喝止住,松鶴不緊不慢道:“琉璃姑娘多疑了,鴇母未有別的意思,許是松露方才話里多有不對讓你多慮了,鴇母只是讓你按照契約行事,不會多做別的。”

聽完她的解釋后陶慕清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茫然探詢道:“二位姐姐,可否告訴我,我要彈琴?畫畫?還是唱曲?”可是以上三樣,她也不精通啊。

松鶴搖搖頭:“這我不知,我倆只是受命來為你洗梳,請隨我來。”

夜間的春花樓迎門的大堂,四周高掛紅燈籠,梁上紅綢布高披而下,給人身心一種難以形容的蠱惑,轉過回廊,是幾條曲折的走廊通向不同的院落和房間,每個房門前都掛著一盞紅燈籠,紅燈籠上墨字寫有每間房的雅號,風格上也迥然不同,有的雅致、有個夢幻、有的清幽……

忽地樓下氣氛熱鬧起來,掌聲高談聲笑聲如雷貫耳,隨著席上客人興奮視線望去,一名女子紫衣黛眉、巧笑倩兮、舉手投足盡是柔和輕靈,秀足輕柔地走向樓臺。

“現由本樓新晉紅牌丁香姑娘為大家載歌載舞。”

隨著話音落,臺下掌聲雷動,丁香紅唇輕啟是清婉歌聲,纖手輕起是曼妙舞姿,云袖隨歌輕擺,發上紅絲綢帶飄舞,似是一朵剛發芽初紅的花朵在風中搖曳,甚是活靈活現,美得令人窒息,叫人看得便挪不開眼睛,深深被吸引過去。

饒是陶慕清不過短暫經過,便為之驚嘆,久久沉浸其中。

剛繞著春花樓觀察了一番,對這的一切未知又陌生,看到底下男子的躁動興奮和流露出來炙熱的眼神,想起白天吳小兄弟臨走前叮囑自己人間險惡,凡事不能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話。

陶慕清忽地有些后悔,想要打退堂鼓了。

可是一想到舒陽現在還下落不明,自己還得靠鴇母幫忙尋人,又咬咬牙忍下了不適隨她二人去了洗梳。

她全程不發一語直至看到松露拿起那件讓人臉紅心跳的衣衫。

陶慕清抗拒的退了幾步,指著她那件衣衫驚恐道:“這如此輕薄的衣衫怎穿!”

“為何不可,這可是鴇母專程讓人為你挑選的!”

見她依然躲到一旁寧死不屈的模樣,松露有些惱怒了,呵斥道:“鴇母仁慈,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知好歹!”

在島上人人對她以禮相待,她的呵斥倒是讓陶慕清的傲氣一下子上來了。

“鴇母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這如此令人羞恥的衣衫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穿!”

“你——”

松露憤怒舉起的手被回來的松鶴攔下,看向不卑不亢的陶慕清不溫不怒,她從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件絲質輕滑的青色琉璃裙。

“琉璃姑娘可還有異議?”

陶慕清迎上她的微笑,抵觸情緒慢慢緩下,以笑回她點頭。

松鶴一邊為她整理衣衫,一邊說道:“松露一時忘了鴇母吩咐,給姑娘取錯了衣裳,還望你勿要責怪和記在心上。”話落,一道凌厲的余光掃了松露一眼。

松露的面色一剎時地蒼白,慌忙接過話,“是松露魯莽無禮了,請琉璃姑娘原諒。”

得饒人處且饒人,娘親常說以和為貴,日后作為誦司和島主也要秉承柔和之道,不能得了理還咄咄逼人,見她誠懇道歉自己也就收起了抵抗情緒,

“既已說開,我也并非不講理之人。”陶慕清笑著穿過松鶴準備的衣裙,隨她們來到另一間豪華的廂房。

房門口掛著紅燈籠寫著——琉璃澗三字。

陶慕清現在明白原來紅燈籠上的字,不僅是房的雅號,更是相應廂房使用人的名字。

一入廂房,陶慕清便眉頭輕擰,紫檀雕花木圓桌,圓桌后是素紗屏風,頂上吊著一盞垂吊式的暖黃色玻璃燈,四壁鏤花玉璧燈,紫色珍珠簾幕,沉香拔步床,床邊懸著秋香色的軟煙羅帳,帳上繡有珍珠紫蘭花,近看榻上擺有香枕,鋪著冰簟,疊著云綾錦布衾。

這琉璃澗三字和里面布置真是格格不入啊。

陶慕清在暗忖時,松鶴點著熏香爐,漸漸一股蘭香在房內彌漫開來,她很不喜歡這房內布局和這股香氣,這房內的一切都讓她感覺頭暈目眩和心煩意亂,靜不下心來。

“以后這琉璃澗就是你的廂房了,待會你在這屏風后面坐著即可,我們先出去了。”

在這陌生又充滿著讓人不適的香氣中,獨自一人?

“請問……”陶慕清急切地抓著松鶴的手,怯生道:“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松鶴低首看著那雙手,輕輕一推,安撫她情緒道:“請別為難我等,你也莫慌,我們就在門口候著。”

隨著門一關,屋內寂靜無聲,時間悄然而逝讓陶慕清更加忐忑不安,緊緊攥著衣角的手愈漸發白。

“舒陽……你在哪啊,我好害怕……”她習慣性地喊著舒陽的名字,試圖讓自己躁動不安的心安靜下來。

這時,忽地嘎吱一道門聲打破了寂靜,陶慕清立即拽緊衣角,兩雙黑眸隔著屏風緊張望去,隱約看到一名腆著個圓滾滾大肚子的男子一搖一擺地走了進來。

男子年約三十余歲,手拿玉扇,手戴翡翠指環,一身蘭色綢衣,肥頭大臉的、腰間佩戴著一塊玉塊,玉塊通體乳白色伴隨黃色大理巖色澤。

看來這男子非常喜歡玉石,陶慕清猜想著。

男子咚一聲坐在凳子上,搖著玉扇,自言自語地碎碎念道:“這不是前紅牌紫蘭姑娘的房子嗎?咋地就給了一個新來的了,而且前些日子人還好好的,咋突然人就沒了。”

紫蘭姑娘?陶慕清腦海里忽地想起一個身影,莫非就是前些日子來和自己說過話的那位姑娘?

上次一見,她就是穿著繡有紫蘭花的衣裙,如若真是這名男子所言,這間房子如此布局絕有可能就是她的。

他說人沒了是什么意思?死了?

男子朝著屏風方向伸了伸脖子,瞇著眼睛認真看了看,最后索然無味地說道:“你叫琉璃是吧?你會什么就做什么吧,彈琴、朗誦都可以。”

本來朗誦不過是隨口一說,可沒想到有人真的會替來尋歡作樂的客人朗誦詩詞歌賦來?

男子瞬間錯愕,有氣無力地道:“我說琉璃姑娘你可真有意思,簡直是春花樓里的一股清流,竟然真的朗誦起來了!”

不是他說朗誦都可以嗎?恰巧這是自己最熟練的,陶慕清停下朗誦朝屏風白了一眼。

“好了,你繼續,不用管我。”男子見她不出聲,無奈擺手。

一人朗誦一人自娛自樂的把玩著自己的玉扇,偶爾無聊了,就起來賞賞玉壁燈,摸摸房內擺件,甚是無聊。

接下來好幾日,陶慕清接待的都是他,都是一模一樣的場景。

如此下來,他不無聊,陶慕清也覺乏味疲憊了。